由於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周稚宁的文章叠在赵淮徽之上。
因为赵淮徽给她的印象很深,所以她就顺便看了一眼赵淮徽策论的内容,但一眼下去,反倒被他一手好字给吸引了神思。
赵淮徽的字类似瘦金体,铁画银钩丶力透纸背,一笔一划尽显傲骨,仿佛金戈铁马的少年将领策马漠北,意气风发,带有一种浓郁的『不克厥敌,战则不止』的味道。
但看赵淮徽本人却毫无这种恣意昂扬,他微抿着唇,敛下眉眼,神色淡淡,极黑的眸子更是一片死寂,仿佛世上万般烟火都无法入他的眼。
冷得就像是一个是雪山冰海里走出来的死人。
士族里向来少不了腌臢事,赵淮徽这心如死灰的模样,应是在士族里被利用完就被抛弃的弃子。
只是……
都落难至此了,他还几次三番的不知礼数,怕是吃的苦头还不够。
周稚宁想罢,装作无事发生收回视线。
赵淮徽倒是往她哪儿一瞥,眼神略微疑惑。
第7章仿佛看见了自己在她身上你能看见更多……
策论被收了上去,几位先生讨论了一番,选出了几个较为出彩的,其中周明承的卷子毫无疑问被列为第一,再往下就是其馀几个世家子弟。周连玉也在其中,只是名次落後,但比起周稚宁来说还是靠前的。
周稚宁的卷子甚至没什麽批语,只是乾巴巴地夸了句「字形尚可」就给发放了回来。
这本在意料之中,周稚宁并不在意。
周明承那边因为牛老师给的评价颇高,一发卷就有人围上他说话。这本是个拉拢人脉的好机会,但周明承并没有与他们多做攀谈,略微敷衍了几句,就朝周稚宁走了过来。
「宁堂弟答的如何?」周明承问。
「一般。」周稚宁随意回答。
周明承看了眼她的卷子,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忠奸之辩向来难答,古来出彩者也不过尔尔。宁堂弟这般年纪答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难得了,往後多加用功,必定还有可为之处。」
周稚宁嗯了声。
「待会儿下了学宁堂弟可有打算?」周明承笑笑,「我与几个朋友打算去七录书斋逛逛,听说哪儿的斋主新进了一本《城西集》,里面收录了赵徽三月前的文章,我想约你一同去瞧瞧。」
说着,周明承可能怕周稚宁并未听过赵徽的名字,又着意解释道:「这个赵徽是琅琊赵氏的嫡子,圣上特赐爵位,世袭罔替。他自己也是写的一手妙文,文采斐然,每出一文,都引得热议,许多人追捧,可以说是一篇难求。若以文章论,怕只有平江笑笑生能与之相媲美了。」
周稚宁闻言,长眉微扬:「即然如此有名,那我与堂兄一同去。」
两人言罢,周明承回了自己的座位。
片刻後,牛丶李丶林三位先生授课完毕,散了学,周稚宁就和周明承并肩出了院子。
二人的小厮早就等在外面了,都各自提着红漆木箱子,预备着替二位主子收捡书本。
这二人向来是妥帖性子,但此刻倒有些分神,互相使着眼色,朝院外角落里探看。
周稚宁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角落里站着个高大的汉子。
这汉子从面容看来约莫二八光景,长脸,浓眉,虎眼,短胡须,一身劲衣,袖口处还特意收紧,显得乾净利落。由於身材过於高大魁梧,闭口不言时显出几分凶神恶煞,像是那落草为寇丶刀口舔血的莽匪。
但此时这汉子和茗烟丶茗雾两人一样,提着一个红漆木书箱,迈开大步,冷脸站在角落里,眼神还往院里逡巡着,似乎是谁的书童,来接小主子下学。
周稚宁看出这汉子有几分货真价实的戾气,但不知道他是来接谁的。
刚好身边一道风过,一个身影擦过周稚宁的肩膀朝那汉子走了过去。
周稚宁看着赵淮徽随手将手上的书本递给那汉子,汉子接过後将其仔细放回书箱,又从书箱里拿出一个汤婆子,一件纯白狐狸毛披风,和一个暖手的皮毛套子递给赵淮徽。
直至将人包裹到密不透风的程度,他才撑起一把油纸伞举过赵淮徽的头顶,主仆二人朝远处走去了。
周稚宁心中奇怪。
赵淮徽出身再好,再高贵,他也是个男子。男子怎麽会如此柔弱?像是受不了一点冷,比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还要畏寒。
「士族出身的人是会有些怪癖。」周明承也在一边看着,他解释道:「他们比起一般人要讲究许多,特别是这位赵公子,算是我这些年遇到过的最精致的人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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