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来两荤一素,两盒米饭。”林寒松把背包里的铝制饭盒递过去。
“不用这麽多,来一荤一素就行。”江甜果其实想说一盒米饭来着,又想想男人的饭量,没说出口。
“我吃不了那麽多,咱们混着吃就行。”
隔壁的小孩因为没吃上红烧肉在哭,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见菜色就没了胃口,红烧肉做得水唧唧的,豆芽炒得黑不溜秋。
实在让人难提起食欲。
“好,听你的。”林寒松利落的付了钱。
“卖恁贵嘞。”王璐是头一回坐火车,听见盒饭的物价被吓了一跳,五分钱都够买好几个鸡蛋了!
列车员撇撇嘴,推着车就要走。赵营长连忙掏出钱:“同志,给我也来一荤一素!”
王璐嘴上说着费钱,但看着桌上热腾腾的盒饭,心里还是觉得熨贴,男人心疼她呢。她拿着筷子把肉菜都拨进赵营长饭盒里,自己只吃素菜。
却看见对面的两人正好是反了过来,江甜果先把自己那盒米饭给林寒松拨去一半,然後尝了尝两个菜,也就肉能下嘴,便就着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林寒松见着了,自觉的挑着蔬菜吃。
王璐比她大两岁,却端起了长辈的架子,“男人下力多,要吃好的。咱们女人得学会让着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看着车厢里的两个男人,得意洋洋地等待他们的认同。
江甜果大眼睛忽闪忽闪,扭头问林寒松:“我抢你吃的了吗?你需要我让吗?”
林寒松正从背包里拿卤肉,听见她的话,目光锋锐的扫了眼对面的女人。王璐胳膊上鸡皮疙瘩一下爆了出来,那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被当成坏分子了!
“吃饭!”赵营长没想娶的新媳妇是个眼皮子浅的,他面上挂不住,用筷子敲了下饭盒,不轻不重地警告她,“现在是新社会,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好歹是上过高中的人,就这思想觉悟。”
王璐嘴巴动了动,看着男人黑沉的脸色,悄悄息了声。哪怕後来看见江甜果不仅吃红烧肉,还捡着卤肉吃,也再也不敢多嘴了。
她以为晚饭这件事到此为止,谁想到,6点多的时候火车停靠在一个中转大站,林寒松和赵营长一起去刷饭盒,回来的时候,自家男人空着手,人家的男人一手馅饼,一盒绿豆汤,馋得一车厢小孩都流口水。
王璐不知道价钱,但听得见外头站台的吆喝,馅饼三毛钱一个,绿豆汤两毛钱一碗,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但贵得离谱的物价,真没几个人舍得。
王璐刚才吃饱了,但架不住江甜果吃的可是馅饼。
用精白面和上好的五花肉馅做的,又在锅里放上多多的油,烙到金黄。一口咬下去,外酥内软,里头的肉馅还流着汁,这不得给人香晕过去了!
咬两口馅饼,就上一口绿豆汤,这东西在老家不稀罕,但出门在外能喝上有滋味的水,多难得!
都是新媳妇,看看人家男人!
王璐拿手拍拍躺在下铺的赵磊。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他一个月就拿那点死工资,家里还有老娘孩子要养,哪能和林寒松这种大院子弟比。
王璐看的心烦,呼哧呼哧爬到上铺,对着墙生闷气!
夜深了,卧铺车厢反而热闹起来,外头打牌的唠嗑的,干啥的都有。江甜果和林寒松都不是会尬聊的人,简单洗漱後也各自回了床铺。
车窗半开着,清爽的风吹进来,吹散了夏日的闷热,火车轮组和铁轨之间碰撞摩擦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却没过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绿皮火车一路叮叮当当,快天明时,江甜果被林寒松轻轻拍醒,爬起来看到对面的王璐正在床铺收拾行李。
“到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马上要停车了,你先去洗漱,回来就下车。”
江甜果慢慢爬下床,看见下铺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等她慢悠悠的洗漱回来,自己的上铺也被收拾好了。
林寒松还是像来的时候那样,大包小包也不忘护着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