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眼睁得炯炯,轩辕明夕疑心她是否能看见些什麽,否则怎会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随即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莲姑娘,你怎麽了?”
好在林言神智清醒,她直觉地认为春水眼眸看不得,便随手抓过一颗小白瓜啃起来,并含糊不清道:“哦哦哦,没什麽,方才没坐稳,不好意思啊。”
没坐稳,说什麽抱歉?
木头明夕果然是不晓得姑娘的心思,只是自顾柔和:“小莲姑娘,方才我见你走路有些不稳,可是今日摔了?”
这是什麽神仙问候,连自己摔了屁股蹲的这种小事他都看得出来,不愧是温润公子人设,简直和玥儿一样贴心。
这麽好的机会,还不赶紧紧套近乎咯!
林言一乐呵就忍不住回头,盯着俊脸就是一番夸夸:“公子你可真好,谢谢关心,不过我没事,我们还是来谈谈别的事罢!”
“嗯?”
今日在云隐寺该说的也说了,林言认为很有必要再直白些,毕竟狼崽子都发火箭了,她再老牛拉慢车,怕是得要随份子钱,因而开口就是:“公子,你为何不心悦我家小姐?”
轩辕明夕掂着一颗香果在手中,语气淡淡:“玥儿姑娘是个极好的女子,怎能不令人心悦。”
呀豁,这是承认心意了?
荔枝眼一亮,她又刻意压制着开心劲儿:“心悦?你说你心悦我家小姐?那你怎麽不离她近些,还躲得远远的,又表现得那样疏离,公子,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啊!”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话加蓝也提过。
此时,老蓝鸟已将小白脑袋拿了出来,翅膀一整个地贴在林言肩上,另一边肩膀上,白鸾也是同样的姿势。
但轩辕明夕看不见,他只是平静地回了声:“心悦乃是种情感,却并不仅限于男女之情。”
额……现代人表示心意说喜欢,这里就说心悦,一般男人对女人说喜欢,那就算表白。
林言在忘川时也见过不少嘴甜的负心汉鬼,可轩辕明夕这气质也不像啊,她琢磨着难不成他不通男女之情?
见她没吱声,轩辕明夕将小白瓜放在鼻尖闻了闻:“小莲姑娘,我见你总吃这香果,想必很是中意这清甜之味。”
口中的“咔吃”声骤然停下,林言盯着被自己啃了一半的果子,眼角微弯:“是啊,我可是中意此味。”
言毕,她猛地感觉轩辕明夕似是把玥儿当做了香果来喜欢,乖乖,这可要不得。
她赶忙辩道:“公子,那个,人对人的心悦肯定与人对果子的心悦不同!”
“有何不同,”轩辕明夕眼神明净:“人与食物都以土和水为源,并无区别,有区别的是人心。”
人心最是分辨,欺软怕硬,攀附权贵,贪慕虚荣,轻视丑陋贫穷,从来都是人心。
没毛病,可这不是林言想听的,她要的是轩辕明夕对玥儿男女之情的喜欢,不是跟个果子一样。
因而她立马换了个话头:“公子倒是说得没错,可人不是东西。”
阿呸!
“我的意思是人与事物不同,果子有很多种嘛,我今天中意这个,明日就好别的了,可人与人的心悦却不同,那代表着一心一意。”
一番话说得她好像很懂。
轩辕明夕也貌似听得很明白,可他对玥儿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如若直接泼人冷水,显然不怎麽厚道,况且她身子有疾,也担心她遭不住。
他想着还是慢慢来好了,让她一腔热心自然冷却下去。
见他自顾饮茶,林言下意识地将手搭到人胳膊上,咧了一朵花枝招展的笑:“嘿嘿,公子,是我心急了,我知道的。”
知道,知道什麽?
加蓝:知道你的深情人设。
它盯着胳膊上的小手手,猛地把翅膀给收了起来。
轩辕明夕不喜被触碰,他瞥了眼,还没来得及把胳膊移开,那手就飞快地跳开了。
白兰香不知从哪儿又窜了出来,虽然很淡很淡,但却像是悬在鼻尖,勾得人莫名心痒。
瞧着自己不怎麽安分的手,林言捞回时还自个拍了两拍,顺带又在心头把书神骂骂咧咧了一番。
眼下看来轩辕明夕还真有些木楞,她觉着也不能心急,得循循善诱。
小爱心晃得很扎眼,林言想起今儿还未对轩辕明夕做“我爱你”任务。虽不是很敢去看春水眼,可又不得不表现得真挚。
她将腿儿向外斜着,迅速望向俊脸:“公子,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说完就搞起了百米冲刺,仿佛後头有老虎追来。
瞧着野兔子般跳开的身影,轩辕明夕不由一笑,他如今已将“我爱你”听得太过顺耳,甚至认为它比“珍重”还好听。
长叹随风过,天尽星河稀。
轩辕明夕正准备歇下时,察觉屋顶飘过一丝杀气,他喃道:“南宫兄这是要出去见人?”
某座不知名的山头,一个全身罩着黑袍子的人正定定地盯着来福客栈,他的眼神很空,月色撒进去也未显出任何光来。
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鸟停在他肩上,墨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宛若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