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病医生说只要把腿里面长出来的东西割掉就能恢复正常,然而,一百多块的手术费压垮了陈父的腰。
因为身体虚弱又没本事,他一直是个一级工,工资才二十四块,陈母更别说了,生老三的时候难产落下了病根,现在一天有半天躺着,只能带着两个孩子糊点纸盒,一个月能挣个五六块。
两人一个月挣的加起来仅有三十块,这点钱要开药吃,还要养三个孩子,能维持生活已经很不错了,存款,那一毛没有。
所以自那之後陈父就绝了治病的心思,痛的时候吃点去痛片,走路不方便就慢慢走。
但那主要是因为没钱陈父才扛着,现在突然得知陈采荷手里有钱,陈父即使明知不对,还是有点心动了。
但再心动,陈父还是担心被人知道後遭耻笑,「算了吧!我这病也死不了,要孩子手里的钱,我拉不下那个脸,嘶……」
刚说完,陈父突然犯了病,捂着腿哼了一声。
在月光的照耀下,陈母清晰的看见陈父痛的脸扭曲成一团。
她疲惫的眸子顿时湿润了,哽咽道:「我不要脸,我去说,只要能让你好起来,就是别人戳我的脊梁骨我也不在乎。」
「你……唉……」
陈父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他媳妇都是为了他啊……
第二天,早上才五点钟陈母就醒了。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隔壁屋悉悉索索的动静。
陈母也急忙起身,但她全身无力,就是穿件衣服也挺费劲。
等陈母终於收拾好时,陈采荷已经把炉子点上给她熬药了。
熬药的时候陈采荷也没闲着,正在抓紧时间糊纸盒。
说真的,看到陈采荷比自己养大的孩子还勤快,陈母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感觉挺对不起陈采荷的。
然而,想到陈父昨晚疼了半夜,陈母还是硬起了心肠。
「采荷,娘和你说件事。」
专心致志糊纸盒的陈采荷听到陈母的声音有点愕然,「娘,什麽事?」
居然起的这麽早,看来是件很大的事。
陈母还是有几分犹豫,但这时屋里的陈父恰巧哼了一声,陈母眼里立马闪过坚决。
「娘……娘就是想朝你借一百五十块钱。」
陈采荷呆住了,不明白她娘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娘,你要这麽多钱干嘛?况且,我有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既然已经开口,那就没有回头路了,陈母破罐破摔道:「我想带你爹去看病,但钱不凑手才找你借点。采荷,顾如意都能随便拿出几百块,你应该也差不多,娘不多要,就要一百五,只要把你爹的病治好就行。」
「娘,你什麽意思?你怀疑我?」陈采荷葡萄似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伤心。
养母说要真心换真心,因此自打回来後陈采荷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告知了亲生父母,还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挣钱。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付出了这麽多,到头来她亲娘居然怀疑她。
陈母见陈采荷快哭了,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语无伦次说:「不是……娘……娘没有,娘……娘是……」
说到最後陈母说不出来话了,因为陈采荷说的对,她确实怀疑陈采荷,这是不争的事实。
「总之,是娘对不起你,可采荷,娘实在是没办法了,看着你爹痛得哭爹喊娘,娘心都要碎了。而且医生还说了,要是不做手术,等时间长了,你爹说不定会走不了路,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你爹废了啊!」
「可我真的没钱,」见亲娘认定自己藏私,陈采荷顾不上难受,只觉得冤枉死了。
她说的是实话,陈母却不信,「不可能,你在那个家待了这麽多年,又听话又懂事,他们怎麽可能只给你五十块钱?」
那种有钱家庭,应该随手都能掏出几百块,五十块打发叫花子还差不多。
陈采荷哑然了,她离开的时候,养父母确实给她塞了两百块钱。
但那钱是养母给她准备的嫁妆,还存在了银行里,存摺也是养母拿着的。
钱不在她手里,她就是想拿也拿不出来。
关键养母还不准她说出来,比起没怎麽相处过的亲娘,陈采荷肯定更听养她十几年的养母的话。
但亲娘也不太好打发,陈采荷只能说:「反正,我手里真的只有五十块钱,信不信随娘,爹的病竟然这麽严重,那就先把自行车和缝纫机卖了,治病要紧。」
陈母惊了,「那怎麽行。」
自行车缝纫机可是陈采荷养父母大张旗鼓送来的,她要是给卖了,这传出去得多难听。
况且自行车和缝纫机多难买呀!要是卖了,恐怕再等十年他家都不一定买得起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认定了自己手里有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