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挂着岚城车牌的黑色轿车和车里的人,八成也是厉环找去的。
愤怒冲击厉明深的头脑,血液更是一瞬间涌到头顶,他将那页纸狠狠地攥了起来,手背绷出了骇人的青筋:「你打算对冬冬干什麽?」
他简直要不认识这个母亲!
「我还要问你想干什麽!」厉环终於开口,声嘶力竭反问他,「你明明已经找到明昭的孩子了,为什麽不带回家,你又想干什麽?!」
厉明深同她无话可说,绕过她就要下楼,厉玦挡在楼梯口,厉明深喝道:「让开!」
厉玦根本不敢阻拦。
然而那个远房兄弟还挡在前面。
厉明深这会儿明白过来,这人也是厉环找来想看住他的,他冷笑一声,心想勖明昭死了,厉环难道就真的疯成这样?
「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说了让开。」
厉明深字字冰冷,那男人为难地看了厉环一眼,最终还是被厉明深气势所慑,往旁边让出路。
下了楼,厉明深快步穿过花园,边上车边给梁暮秋打电话,却没人接听。他冷着脸将手机扔到副驾,猛踩油门,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大宅。
*
梁暮秋一早便跟郝建山出门,去接待那个外国旅行团。
往村口走的路上,郝建山愁容满面,背着手也不说话,梁暮秋好奇怎麽了。
郝建山长长地叹口气:「卖不出去啊。」
今年小梨村300多亩果园丰产,收成好过去年,然而销量却跟不上,眼看二茬梨就要上市,头茬梨还压了一半没卖出去,郝建山这两天尽往村委会跑,去商量对策。
梁暮秋也没好办法,见郝建山眉头不展,想逗他高兴些,於是道:「那我今天忽悠那帮老外多摘点。」
郝建山果然乐了,停下看着梁暮秋,道:「你这孩子。」
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小秋,咱们村会英语的没几个,也就你了,我老是找你你烦不烦?」
「叔您这说的什麽话。」梁暮秋装作不高兴道,「这村里哪家的饭我没吃过,做点事就要嫌烦?」
郝建山不再说话,侧头看着梁暮秋,目光有怜惜也有惋惜。
梁暮秋出门没法带梁宸安,一早去市集买了牛肉锅贴和豆腐脑,把他连同早饭一起拎到隔壁。梁宸安还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地吃早饭,吃过才算完全清醒,跟杨思乐一起在院子里写作业。
杨思乐喜欢咬笔头,铅笔上一圈圈牙印,写几个字就要摆弄下铅笔盒,还老跟梁宸安说话。
梁宸安不想理他。
安静没两分钟,杨思乐又问:「那个叔叔没来吗?」
梁宸安听他问起厉明深才抬头,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来。」
杨思乐有些失望,他攒了好些树叶做书签,还等着厉明深开跑车带他们去夜市卖了赚钱。
太阳渐渐升起,光洒进小院中央,小花踱着猫步从堂屋的帘子後面钻出来,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肚子越发滚圆,没走几步就又趴在菜地旁边晒太阳。
梁宸安起身,进堂屋把它的窝抱出来,在上面拍了拍,小花便自己躺上去,伸出舌头舔梁宸安的手心。
杨思乐扭头看,不解问:「冬冬,你怎麽对小花这麽好啊?」
梁宸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麽,回道:「你不懂。」
杨思乐不高兴了:「你不说我怎麽懂,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梁宸安不说话了,杨思乐气呼呼地转回去,忽然听他问:「乐乐,你想你妈妈吗?」
杨思乐一愣。
他妈在离婚後就乾净利落地走了,再没回来过,杨雄和杨阿公也从不跟他提,就好像这个人从此就从他生命中消失了。
只一次,杨思乐偷听杨阿公跟人说话,才知道原来他妈又嫁人了,好像还嫁了个有钱人。
「我才不想,我想她干嘛?」杨思乐嘟囔,拿起笔继续写作业,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
小饭馆中午要来好几桌客人,杨阿公一早就开始忙碌,进进出出,堂屋里传出有节奏的切菜剁肉声。
中途他出来拔葱,看到那只公猫蹲在门外,貌似想进来,挥起扫帚就把那猫赶走,还差点碰到小花。
梁宸安紧张起来,等杨阿公掀帘子又回堂屋就起身往外跑,果然看到那只公猫还蹲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