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鸾见她面色难堪,便不再去提。
楚元虞将哽塞的感觉压下,最後看了眼孩子,心里如同在滴血,这样小的孩子,离了娘亲,往後还不知谁能护着。
静鸾见状,适时放下床帘。
她解开衣襟,让孩子靠近自己的胸脯,喂完,楚元虞狠心闭上眼,「抱走吧。」
静鸾抱了孩子,深深凝望了床榻上的殿下一眼,埋头走进了早已预备好的暗道。
这一去,就是不会再回来了。
楚元虞呼吸不上来,捂着脸平复心情,只祈求楚元煜的人不要太快到来。
还有萧随……也不要见了。
静鸾离去後,一位跟她面容身形相似的奶娘换上了她的衣物,再梳妆打扮,换个发型,如若不是熟悉她身边人,一时半会不会看穿。
就算看穿了,也不能换人。把孩子交给静鸾是必定的,交给其他人楚元虞不放心,现在一切只能赌了。
赌张问天能成功接到静鸾,赌南安王快马加鞭,能救下孟庭阙。
至於她,楚元虞自从登基,很久没有用过匕首了,更多的是御剑。但她被关押进干清宫,御剑在朝堂上就被新帝的人拿走。
她在龙床上不动,手掀开床垫,在暗格里拿出尘封已久的匕首。宝刀未老,见了光,它浑身透射出雪白的寒光。
楚元虞这匕首,是为萧随而留的。
若有能力,这匕首也可为她的胞弟留留。
楚元虞胸口剧烈起伏,眼若寒潭握紧刀柄,将之重新藏回床垫下。
殿内烛火摇晃,映照在她冰雪的脸庞上,楚元虞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用过吃食,饥肠辘辘尚能忍耐。
萧随不对劲。
她浑浑噩噩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殿外陡然传来嘈杂的声响,夹杂着女人闷哼的声音,楚元虞登时惊醒,坐起身探头望去。
那些人跨越珠帘,径直走进内殿,只见在前头的萧随神色阴鸷,双眼更是猩红地盯着她,怀里似乎抱着什麽。
身後二十几位穿着护甲的精兵挟持着一个女人,她走得踉跄,看起来受了重伤。
楚元虞的心跳骤停,呆滞看着这一幕,怎麽会……她修的那条暗道,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萧随是如何发现的她们的!
楚元虞神情惊惶,眼中更是充斥怒火,「萧随!你做什麽!」
「我做什麽?」萧随得知亲生的公主要逃出皇宫,於是亲自奔赴一晚上,才将她们逮回来,现下正是在气头上。
他冷笑,「我倒要问问你,为什麽将我的孩子送走!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楚元虞双手紧紧攥着纱帐,气得浑身剧烈颤抖,她怒瞪萧随,「把孩子还给我!」
「还给你?不,虞娘,你病糊涂了,连我们的孩子,也要狠心抛弃。将孩子还给你,我不放心。」
「萧随,你这个混帐——」楚元虞狠狠跌倒在床榻旁,脚链的长度只够她到这个距离,再长也没有了。
萧随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楚元虞的心有多狠,他领会过了,也是时候该给她一些惩罚。
静鸾披头散发,半死不活被人左右架着,她听到动静,强行回过神,朝着萧随的背影怒斥,「萧随,你狼子野心,不得好死!」
萧随背部一僵,然後轻笑,回身看着这个背叛者,就是她,抱着公主躲了一晚上,让他好找。「我本来想饶你一命,现在看来,你是非死不可了。」
「不,不要……萧随,你在做什麽,你怎麽能……」楚元虞面色苍白,伸手想把孩子抱回来,可是太远了,她怎麽也够不到。
萧随抱着公主,垂首逗了逗她,才看向楚元虞,他凝起眉头,大喝一声,「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将皇后扶起来!」
跪了一地的奶娘吓得浑身震动,连忙爬到楚元虞身旁,要将人扶回床榻上。
楚元虞却是怔住,她脑海中回荡着萧随这句「皇后」。她指着萧随,指尖都在发颤,「你说什麽?皇后?」
「是。」萧随将公主交给部下,而後脱下外袍走向楚元虞,把它拢在她的肩上,紧了紧,「这麽冷的天,皇后着凉就不好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楚元虞是忍了又忍,才没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免得激怒了他。「萧随,我问你,你到底怎麽了,我们不是爱人吗,你要这样对我?对我们的孩子。」
面对女人的质问,萧随无声狞笑,楚元虞看得毛骨悚然,只想拚命逃离他,可她却连动也不敢,末了,萧随才轻声道:「爱我,你敢说你爱过我?」
「爱我,就是联合鹿神医,拿假孕蒙骗我,骗得我团团转,误以为是世间真爱,爱我,就是几次三番赶我走,派我去西北不成,就派我去南地,任由萧家军覆灭,我被你的胞弟折磨,想死不能,从来不见我,爱我,就是高坐明堂,跟孟庭阙同进同出,连亲生的孩子,也不愿留在干清宫,深夜将她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