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元虞隐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尖神经质颤抖着,她极力压下这个猜想。
不能怕,逃过鱼水之欢,起码是有了喘息的馀地。
而且,她已有了下一步的计划,不会有事的。
孟庭阙艰难地滚动喉结,说什麽都是悲哀的,他将药递给她,「这不是长久之计,你有什麽打算,也许我能助你,脱离苦海。」
「不,谁要逃?」楚元虞起身,目光坚定,「我绝不会允许楚国沦落到外人手里!」
「孟庭阙,你不是个慕权的人,恩报恩,仇报仇,你欠我的,该还了。」
窗外乌云密布,陡然一声惊雷平地响起,随之而来的闪电斜射进殿,白色的银光顺着地板爬到二人脚下。
孟庭阙的良心,在这一刻迸发而出。她说的对,自己早已厌倦了宫门生涯。从状元郎走到丞相之位,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归隐山林才是他此生的诉求。
若是能在协助楚元虞後,如愿以偿回到西北,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殿内一片沉默,良久,孟庭阙道:「好。」
「我会助你。」
一盏热水端放长案上,楚元虞素手拆开药包,指尖捻着白色的粉末,簌簌落入水中。
水面摇晃,不见有变化。
「我得回去了。」良久,楚元虞轻叹一声,「他会杀进来的。」
孟庭阙无言以对。
宫廷的车马承载着极其尊贵的人,行走在街道上。
此时天色已暗,路上少行人。楚元虞端坐其中,脑海中不断复盘与孟庭阙的对话。
「首先,不要太快了结皇帝。」
楚元虞需要这个藉口来分开寸步不离的萧随,才能有机会办事。
「嗯,继续。」孟庭阙没有异议,萧随给的药很毒,哪怕他不动手,皇帝也没几天好活了。
「然後,联络侯仲丶傅岭等旧部,外祖在西北也有部下,名单三日後皇帝寝殿交给你。」楚元虞出来得急,萧随又盯得紧,不敢随身携带。
最重要的,还是信不过孟庭阙。
「好。还有呢?」孟庭阙脸上没有异色,他心知自己没有质疑的馀地,只能全盘接受。
「暂时没了。」
「虞娘,来,我扶你。」马车刚停,帘外就传来萧随急不可耐的声音,楚元虞掀开车帘,看到萧随伸着手要扶她下来,眸中流光闪过。
男人以一个极其呵护的姿态将女人抱在怀中,萧随圈她在怀中,掂了掂,似是在确定有没有少几斤肉,发觉还是跟离开他时一样,沉重的脸色这才展露笑颜。
「在宫里遇到了谁?皇帝说了什麽?」萧随揽着她的肩膀,一步步慢慢得走,「可曾饿了?」
「皇上看起来有些疲倦,只传了膳让我用着,他没有吃。」楚元虞答得妥当。
「什麽?你吃了什麽?!」萧随大惊失色,忙让她坐在椅上,「去请大夫来看看。」
「请慢。」楚元虞含笑道:「你急什麽?宫里头的山珍海味,能有什麽毒,而且那也是御赐的膳食,岂有错处。」
萧随充耳不闻,「甘兰,你来把脉。」他信不过皇帝,那可是狠毒心肠的人。
楚元虞任由甘兰把脉,甘兰说:「启禀王爷,王妃与胎儿无恙。」
「这下你可放心。」楚元虞收回手腕,手刚放在膝盖上,就被萧随捉住,在掌心中摩挲。
他道:「你们都下去吧。每次一听到王妃这个称呼,我就惭愧不已。」
萧随半蹲在楚元虞身边,高大的身影蜷缩如狼,自己的面颊不自觉贴到女人温柔的腹部上,感受孩子的动静。
他染上一丝甜意,孩子还乖乖待在楚元虞肚子里,「然後呢?皇帝还说了什麽?」
楚元虞看着他的动作,手指微微颤抖,可话语还是平静自然的,「他说对不起我,往後要常接我进宫叙旧,补偿我。」
「竟敢诓骗!」萧随猛地起身,面色阴沉,狗皇帝竟然一次不够,还要多几次,拿他萧随驴呢!
「虞娘放心,此事我会解决。你性子单纯,不知道皇帝蛇蝎心肠,莫要信他!是为夫没有能耐,让你如此折腾奔波。」
萧随痛心疾首,随後迅速沉静下来,看来孟庭阙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