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似乎暗藏深意。
甘兰离开後,不多时,廊下有一丫鬟绞着帕子过来,到正厅恭敬传话,「请王爷到膳堂入席,大人已在那里等候。」
「那便过去罢。」
萧随甩袖穿过廊道,气势逼人,侍从同样壮硕非人,昂首挺胸,不似做客,倒像是砸场子的。
他脚刚踏上膳堂的门槛,门边坐着的孟庭阙一袭白衣,起身笑吟吟地迎接他,「萧大人,有失远迎,请您原谅。」
萧随避开他,径直走向窗边,扭头看他,「请我过来,有何事商议?」
孟庭阙「唰」的一声将摺扇合上,面上叹息,「不知大人可否屏退下属,我想单独跟您谈谈。」
萧随暗衬他模样有些怪,硬要去说,就是气质像兔爷,他摒弃这个想法,抬手让所有人出去,「你们退下吧,去外面守着。」
「是。」姚冠带着一众侍卫下去,两侧的门被膳堂奴仆出去时合上。
满桌珍稀佳肴,好酒相配,金箸银碗,看起来诚意十足。
「萧兄,先坐下吧,你还在怪我将太子从你牢中掳走麽?」孟庭阙姿态肆意,见萧随落座,怅然一笑。
萧随冷笑一声,「不过一女子,你掳走就掳走了,何来这话!」
「当真?」孟庭阙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萧随:「圣旨呢?」
孟庭阙笑了笑,「王爷,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今後若非必要,在朝中不必相认了。」
「你要撇清你做过的事。」萧随早有预感,是,孟庭阙跟他不同,他要对付的不止是太子党,还有背後的皇帝。
而孟庭阙,归根到底只是因为养父一族被慕容公子坑杀,如今太子党落马,他自然想要抽离漩涡,不再沾染半分污泥,做清清白白的丞相。
「是。」孟庭阙承认,他不想再为仇恨迷住双眼,变得不再像自己。正如有罪的人从来不是楚元煜,但他最後还是伤到了她。
「圣旨,我可以给你,但也请王爷之後莫要再联系了。」孟庭阙若有能力,实不想与萧随合作。此人毫无弱点,不仅心狠手辣,各种算计嫁祸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他不想再与萧随有交集。
孟庭阙这番算盘好,却猛然听到萧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沁出眼角。
「孟庭阙啊孟庭阙……你当真是令本王觉得可笑。」萧随修长的手指下半张脸,眼神却狠泪,「怎麽,你是被皇帝,操出感情了?」
「萧随!」孟庭阙一改淡雅修士的模样,拍案起身,双眸怒视着他。
「难道我说错了?嗯?」萧随抹去眼泪,直视他通红的双眼,「需要我提醒你,你是如何去岁金榜题名做状元,今日便成了丞相麽?」
「哈哈哈哈,快哉快哉!锺丞相一卸任抄家,你一个资历尚浅的,反倒力压众人,做了丞相?皇帝年老昏花,连这也做得出来!」萧随毫不留情掀开孟庭阙一直以来的面具,让人看看他丑陋不堪的血肉。
「看到虞……太子躺在你寝榻上时,你想到的是什麽?」
孟庭阙胸膛剧烈起伏,白衣谪仙堕落泥潭浑身污秽,不得翻身,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如被人剥开衣裳弃於街上,被人用眼神和言语唾弃辱骂。
许久,他找回声音,怒斥萧随,「那你呢!难道你没有得到好处!不然,你的摄政王是怎麽得来的?」
「怎麽得来的,当然是因为你是皇帝新宠,吹耳边风得来的。」萧随与孟庭阙不同,他没有心,不会悔恨,哪怕因为今天的争吵从此没了孟庭阙的助力,他也不在话下。
「你不过是踩着我的尸体,才走到今天的境地。」孟庭阙从胸襟中掏出圣旨甩在地上,锦帛滚动摊开,赫然是立萧随为摄政王的旨意!
「丞相,你千算万算,却不知为何皇帝对西北灭门血案,如此震怒啊。」
「为什麽……」孟庭阙到底如今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很快收敛好心绪,平静看着萧随。
下一刻,萧随的话彻底粉碎了他的沉静。
「因为,致使西北血案的十二位公子,里头有十位,都接到皇帝的指令,要藉机栽赃慕容公子,从而达到剪除太子党羽的效用。」
平地起惊雷,孟庭阙耳鸣目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
「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被皇帝看上,又什麽时候爬了龙床。哀,皇帝若是知道,死一个邬集,会让你自荐枕席,他应当悔极了。」
「不可能!萧随,你血口喷人,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