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要准备足够的钱财,上下打点。张木匠出去晃了一圈,找来一套骨画给她做参考,指了一条生财之道,让她绘制春宫版画。本朝女子十几岁即出阁,对情……事尚懵懂,家人担忧她入了帷帐闹笑话,会请人在嫁妆箱内壁刻上几幅画,隐晦称之为「压箱底」。
她仔细一想,一张脸绯红,但这种营生来钱快。那年购书,小贩确实说过,艳情画本销量大。尽管她已是妇人,仍觉羞臊,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才绘出一幅,匆匆放在张木匠手边,跑开去烧水。
张木匠没看,仍在劈柴,照例赤着上身,一身好肌肉。她默默坐回来,在廊下把他衣裳上的扣子钉紧,不期然想起他身披盔甲,把她救走的那一幕。
当得知她真实身份,将军傻眼了:「怪不得外头闹哄哄的。你来头太大,我不能抛头露面卖艺挣钱,可我也不会别的啊。」
他提防她再度寻死,在她床边守了一宿,有了主意:「嘿,我看过别人劈柴!」
就这样,世间再无太子妃司雨雪,人们对她的称呼变成了木匠他三妹。三妹接连几个嫁妆箱都顺利售出,掂着碎银子颇困惑:「这麽好卖?」
「好卖。」张木匠仰脖灌酒,有了新主意,「每年出嫁的女子毕竟有限,我看不如直接改绘画本,谁都能买。」
她想见太子心切,笔不停歇,绘出数幅交给张木匠。张木匠拿出去找人印制,回来跟她提意见:「别人都夸含而不露,优美动人,能当艺术品把玩,但是要多挣点,就得往俗里画了,改改。」
她困惑:「怎麽改?」
张木匠指了指画中人:「好说!男人改丑点。」见她仍不太明白,遂坦率告知,这种画本多半是被男人买走,但是有几个男人生得眉目如画,风流倜傥?多半也就是村里的二保,其貌不扬嘴很甜,大姑娘小媳妇被他撩得春情满面,那就够了。
她哦了一声:「我这两年只见过你,已经想不起平常男子长什麽样了。」
张木匠似乎很开心,凑近她:「听你的意思,我尚有几分姿色?」
她瞅他一眼,不理他。张木匠剑眉星目,英气十足,颇具男儿气概,远比村里的二保讨女人喜欢。为了遮人耳目,他对外把她的身世说得惨,克夫又克子,命又苦又硬,没人肯来提亲,但他自己就不同了,两年来,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哪怕他如今只是个木匠。但他总笑笑地看看她,对媒婆说:「要嫁我也行,但得跟我一起照顾我家表妹一辈子。」
媒婆不乐意:「虽说你表妹浑浑噩噩的,但嫁个鳏夫丶老光棍也不是难事,你这又是何必?」
张木匠不高兴了,把人往外推:「我不想让我表妹再吃苦。」
她劝过他:「我怕是好不起来了,就这样了,你别陪着我熬。」
张木匠瞪眼:「你以为我愿意?但沾上你了,一辈子都是麻烦,到时候必然会坑了我婆娘我儿子。」
所以他乾脆不要有什麽婆娘儿子。她很愧疚,若非被她牵连,将军何至於沦为罪臣,平日外出还得乔装改扮。其实,将军救走她的时候,戴了头盔,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仍万分当心,一旦有万一,就会置两人於死地,马虎不得。
生存已不易,更妄论娶妻,美满一生。她心难安,破天荒下厨,为张木匠烧了几道小菜。她厨艺不佳,简单的炖肉还弄咸了,张木匠递双筷子给她:「没事,只要有酒,这种猪食我能吃一大盘。」
酒是上苍的恩赐,她说唐简说过:「喝酒才是活着的真正目的。」张木匠看她一眼,「你的话比过去两年都多。」
她斟了一杯酒,小口喝完。两年了,唐简的《幽窗记》完结了吗?张木匠和她碰杯,问她:「想到了什麽?」
她摇摇头:「想起前生很多事情。」
仿佛已是前生了。她想悄悄去看看未婚夫秦岭,却偶遇唐简的小说,继而结识了太子路顺祺,从此一生颠覆,这真像唐简笔下的一场闹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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