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烛光开始暗淡,胡亥忽地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似乎这样能好受些。
小福心里微微叹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胡亥。
胡亥一直是骄傲坚强的,被其他公子戏弄得满身狼狈的时候,也只会狠厉地反击,哪像现在这样无措。
小福一直觉得,公子是最像陛下的。
特别是在胡亥受宠后,对方的一言一行,几乎都是按照陛下所为来行事。
霸道,张扬。
虽然有对方刻意为之的成分。
半响,胡亥闷闷的声音传来,“父皇……不是坚定的法家吗?”
怎么还能兼爱的?
胡亥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小福听明白了,哑然失笑。
“陛下公正严明,以罪处人。”
“……哦。”
胡亥低低应了一声,沉默半响,又出声道:“你……&?”
“啊?”胡亥的后半句话含糊不清,小福一时没听清。
胡亥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快速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伤好点没。”
小福一愣,因担忧紧皱的眉目舒展开来,连眼角都盈着柔意。
“好多了,劳烦公子挂心。”
…
第二天一早,望夷宫迎接的是稚嫩却充满震惊的声音。“脏东西?!”
胡亥揉了揉眼,再次朝床边的兔窝看去。
——干草堆中,一团白团子正拿着干草在嚼巴嚼巴。
胡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后悔后的失而复得,还是庆幸对方没有被烤。
胡亥用脚碰了碰脏东西,脚下的柔软让胡亥嘴角泛起起笑意。
那个女人,也没那么讨厌嘛。
咸阳城外——农田。
他收回这句话。
胡亥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拿着铲子,面无表情。
周围身穿干练的人推着推车陆陆续续往返,推车上堆满粪便,粪便运到架在火堆上面的铁桶旁,又开始折返运送。
胡亥松开捏着鼻子的手,扭头快速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又连忙扭住鼻子,隔绝臭味。
此时,一辆满载的推车缓缓而过,搭在推车边的粪便啪叽一声,划过胡亥绣花精致的鞋面,正巧掉在胡亥脚边。
胡亥:……
胡亥嫌恶地退后一步。
不远处正在指挥的姜肃把徐一璇拉到一边,示意不断寻找落脚处而四处逃窜的胡亥。
“徐老师,雇佣童工是不是不太好啊?况且这位童工看上去好像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雇佣关系的建立,是指一方付出劳动,一方付出报酬,等价交换。他没有报酬,所以不算雇佣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