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已经写好了一份辞呈,但是他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在这一刻,他只希望艾涯可以对他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他是这样爱她,艾涯能不能给他保留一点最後的体面和尊严?
“进。”
书房里传来了艾涯的声音。
劳伦斯听到後,深呼吸了两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立刻就看到了被摆在桌子正中央的家族印章。
这麽多年来,印章上海鹰的翅膀被磨得圆润,在台灯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艾涯见劳伦斯走了进来,她还没说话,劳伦斯就走到了书房的正中央,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三件套,口袋里的怀表露出了半条金链,显得如此文质彬彬,与他双膝下跪的模样一点都不相符。
“家主。”劳伦斯对艾涯说。
艾涯听见了劳伦斯声音里的颤抖。
她上一次听到这种充满恐惧的声音,还是在谈判桌上,艾涯要置对手于死地的时候呢。
自己让劳伦斯死了吗?
劳伦斯就这麽经不起风浪?
“站起来。”艾涯命令道。
劳伦斯身形一顿,屈起了自己的一条腿,尝试了一下。
第一下他竟然没能站起来,膝盖在空中晃动了两秒,又跪了下去,在铺着羊绒的地面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一声闷响。
“呵,”艾涯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你把印章偷走,又放到温特沃斯的卧室里的时候,你不觉得害怕?”
这一回,劳伦斯当真是站不起来了。
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头低低地垂下去。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他手里会拿着一枚戒指,是的,一枚戒指。
一枚用自己这麽多年攒下来的工资买到的戒指,艾涯肯定是看不上眼的,他知道,他对此非常清楚。
艾涯什麽好东西没有见过呢?
在艾涯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就带着艾涯在各个宴会丶拍卖场丶谈判桌和董事会议上出席了。
那个时候,劳伦斯偶尔会做艾涯的司机。
艾涯和前任戴伦家家主走进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合时,他只能在车门边,点燃一根雪茄,苦苦地等待着思念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他陪着艾涯见过太多的人了,高门子弟,豪门贵族。
他每次见到艾涯与人打招呼,对方亲吻着艾涯的手背时,都觉得自己简直渺小到了尘埃里去。
于是,劳伦斯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自己向艾涯求婚的场景。
在哪里好呢?
在花园里?花园里有艾涯最喜欢的花。
在法国波尔多的酒庄里?那里有艾涯最喜欢的赤霞珠。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等到他真正单膝跪地的这一刻,是在艾涯的书房里。
他手里空空如也,面前只有一枚戴伦家族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