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冒充太簇开始,她就一直在触碰着他的底线。
衣料的窸窣声於床帐中响起,樱招睁开眼,看到斩苍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床头倚着。见她抬眼瞧过来,他才开口道:“我自然知道你没发现什麽,不然你活不到现在。”
那就好。
樱招拍了拍胸脯顺气。
她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他口中所说的秘密,她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为什麽,他话里话外好似他们还未出谷一般?
明明这里气候宜人,如同置身在春日,窗外还有蛙声在噪。只是房间摆设简朴了些,不像是魔族繁复又精致的审美。
“我们如今身在何处?”樱招放下绣被环视了一圈,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斩苍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黑齿谷。”
夭寿了!
她果然还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魔尊大人!”她现在也顾不上直呼他的名字了,直接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仰着头期期艾艾地问道,“您是觉得太累了,所以选择在原地休整一晚,明日再出谷对吗?”
她凑得太近了,连带着身上那股甜香也直愣愣地萦绕过来。
斩苍往外头挪了挪:“离我远点。”
“噢。”樱招没觉得自己侵占了他的地盘,只顺势在原地坐好,还做出一副十分乖顺的模样应了一声。
就这麽静默了一会儿,斩苍才捏着眉心解释道:“黑齿谷的法阵被催动之後,一旦进入谷中,须等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後,生门才会打开。”
“所以,这样的法阵,自设下起,就不是要让人活着走出去的意思?”
谷口的四头赤炎兽,对擅闯者来说,反倒能起到保护作用。毕竟,被吓退总好过横死谷中。可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魔气被她收集到,因此她必然能绕过那几头赤炎兽进来。
所以那道通缉令,真的是为了留她一命而发的吗?
诚然樱招已经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利害,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身为魔尊,就没有什麽办法提前打开生门吗?”
“此法阵若是那麽容易破,岂不是什麽蝼蚁都能进来?”斩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啊对对。”樱招点点头,十分狗腿地附和了一句,才明白过来不对劲。
蝼蚁?是在说她吗?
她顿时有些不高兴,脸色沉下来瞪了他一眼。
这般迟缓的反应惹得斩苍难得笑了一声,双唇微微勾起。夜明珠柔柔的光线淡化了他周身寒意,周身气度却愈发瞩目。
樱招的脸一瞬间烫得厉害。
初初苏醒过来,需要她弄明白的事情太多,所以她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正与一名男子同处在一张榻上,还是与一名形貌异常扎眼的魔族男子。
都说魔族不论男女,皆是遵循欲望而生的物种,罪孽深重。她这段时日在魔域也见过不少外放的魔族,但那些被修士们所不齿的魔族们几乎都生活在远离魔都的城镇。
离都城越近,她所见到的魔便越规矩,这一切似乎都与眼前这位魔尊的行事作风有关。
他似乎对男女之事,没有一点兴趣。
“那……”她将呼吸放轻,“我必须和你在这里待满四十九日才能出去吗?这里究竟是什麽地方?”
若是真需要逗留那麽久,那她是不是就能等到刑天出世了?可真有那麽好的事吗?这个她完全不是敌手的魔尊,如今看着正常,可万一她不小心惹得他不高兴,她一样是小命不保啊!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
而且,孤男寡女的……
她倒没自作多情觉得他会对她做什麽,她就是不太信任她自己。
樱招不自觉将双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
这女修士突然安静下来的模样怎麽看怎麽奇怪,轻轻柔柔的语调钻得斩苍的耳朵有些麻,他将笑容敛了个乾净,有些心烦意乱地简短回道:“我们正处在阵眼,我的洞府。”
“等等!你竟然在这鬼地方有洞府!”好不容易娴静了片刻的樱招声音又大起来,“等等!这法阵难道是你设下的?”
她一时疑惑这个一时疑惑那个,话说出口後突然想起这或许和他所说的秘密有关,又捂住耳朵赶紧叫道:“别别别,你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