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苍。
死在她剑下。
去魔域寻刑天的经历,她都记得,可偏偏忘记了和斩苍相关的一切,只隐约记得他的魔气。
斩苍他,真的会如同她梦里见过的那样,是和眼前的少年一模一样的脸吗?
那她怎麽会舍得杀他呢?
搜魂术太过霸道,即使有她的灵力护体,少年仍旧深陷在记忆中无法自拔。额头有冷汗冒出,圈住她的手亦在颤抖。
“很疼吗?”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他没有听进去,像只幼兽一般本能地在她掌心蹭了蹭,断断续续的凌乱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
他凑得更近了。
不知为何,樱招有些想躲,但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又生生止住动作。二人额头相触的时候,她突然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斩苍。”
却没料到方才还有些恹恹的少年竟气势汹汹地将她抱紧,一只手按住她的後颈,嘴唇凑过来闷闷地说道:“不要叫他的名字。”
都被折磨个半死了,还这麽有劲儿的吗?
樱招很不解,只觉得自己又要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
“好好好,不叫不叫。”她被缠得没办法,只好这样安抚他。
他这才满意地将脸贴在她的後颈上蹭了蹭。
看来他并不觉得自己就是斩苍,甚至对斩苍有种莫名的抵触。
只能继续看下去了——
与魔族的交集大概就是这些,贺兰宵越长越大,不知为何,太簇也来得少了。
而贺兰宵在八岁那年发生了魔气外泄失手伤人事件之後,变得更加孤僻,几乎日日泡在藏典阁与那些书籍宝物为伍。
他在十岁那年得了一本剑谱,是被樱招没收的那本。
她将那本剑谱没收时,他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曾让她怀疑过他是不是仰慕她,但她想像中的仰慕,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弱者对强者的钦佩之意。
诚然她自己也算不上清白,可是,可是……他怎麽可以每天晚上都把“她”藏进被子里!整整五年!
床帐内夜明珠闪着幽幽的光,剑谱上亦有金光浮动。
她看见,快要十五岁的少年有些发痴地将手伸向“樱招”半掩在黑发中的耳垂,明明那根手指直直地穿透了虚幻小人的身影,樱招却感觉自己的耳垂真的像被人触碰到了似的,泛起淡淡的红晕。
“樱招,”少年将手收回来,头枕在自己胳膊上,露出一只眼睛,有些不安地自言自语,“弟子遴选时,我能见到你吗?我如果想拜你为师,你会同意吗?”
窗外的晚风灌进房间,将床帐吹起来了。他将剑谱合上,抱在胸前,闭着眼睛喃喃道:“你知道我是半魔的话,会想杀了我吗?”
後来发生的事情,樱招也知道了。
她的确想杀了他,但刑天阻止了她。刑天为何偏偏对贺兰宵网开一面呢?
难不成是因为刑天出世在魔域,他刚好和斩苍有渊源,而贺兰宵又长着和斩苍一样的脸,拥有一样的魔气,还是说她内心当中根本就不想杀他?
那贺兰宵真的是斩苍本人吗?
她急於知道答案,於是耐着性子继续翻看他的记忆,可她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苍梧山那段时日,少年除了专心学艺,弯弯绕绕的心思中,翻来覆去也只有一个她。
那他为什麽又会喜欢上那个圆脸姑娘呢?
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骤然浮现,因为太过惊悚,她一时不敢往下细想,只是不自觉加大了搜魂力度。
可此时拥住她的贺兰宵并不想暴露得太彻底,思绪拉扯时犹在抵抗,直到完全抵抗不住了,他才颤抖着声音低声道:“别看了,樱招,别看了。”
樱招并不听他的,灌入灵力的那只手贴紧他的後背,一边安抚一边与他呼吸交错。
琐碎的回忆如浮光掠影一般一幕幕飘过,直到她终於看见,她去舞伶馆的那一晚,几个苍梧山小辈趴在墙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她和离霜的衣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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