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上了年级的妈妈,面容已经衰老,常年在后院生活让她眉宇间多了一份凶悍,好似下一秒就能撸起袖子打架,她的面容,性别,模样便在这样的凶猛中被模糊。
周笙说,陈妈妈是一入府就陪在她身边的人,十七八岁时结过婚,但五年后丧夫,十年后丧女,如今四十一岁,孤寡一人,逢年过节从不出门,这些年对周笙尽心尽职。
“看路,小心摔了。”陈墨荷注意到她的视线,抽空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新衣服摔坏就没有了。”
江芸芸收回视线:“妈妈,你是奴籍吗?”
陈墨荷点头:“家中就我一人后,我就卖身给江家,这样每个月的月钱比短工的要高两钱,等年纪再大一些,府中会把我们都放置到庄园,钱多一些也多份保障。”
陈墨荷话音刚落,就停下脚步,脸色微变。
不远处站着三人。
一个是江芸芸见过的江蕴,他换了一身粉色的衣服,衬着小圆脸雪白,一双眼睛直勾勾得瞪着她。
为首那个女孩瞧着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形高挑,头顶发髻上插满翠叶金花,耳带金镶玉葫芦耳环,脸颊消瘦,眉毛细长,下巴见了人便高高扬起,和夫人有七八分相似。
江蕴身侧的小女孩瞧着和江蕴差不多大小,嘴里咬着糖葫芦,见了人也只是歪着头,一脸好奇。
“又是她们?”江渝把脸埋到陈妈妈脖子里,“我们快走。”
“这是夫人膝下的两个女儿?”江芸芸问。
这三人明显就是来逮她们的。
陈妈妈叹气,把江渝放下来:“芸哥儿带渝姐儿先走一步,我在这里拦着他们。”
江芸芸看着懵懵懂懂的江渝,把她重新推回陈妈妈怀里:“你先带渝姐儿去马车上等着,要是我两炷香后没回来,你就直接去黎家,叫黎小公子来捞我。”
陈妈妈听了更慌张,急急忙忙把江芸芸推走:“他们脾气骄纵,你上去定是要起冲突的,还是拜师要紧。”
江芸芸反手推了推两人,示意她们快走:“他们冲我来的,你也拦不住他们,你早走,免得他们把你们也拦下,那真是完蛋了。”
江渝已经利索爬到陈妈妈怀里,小声说道:“她们可凶了,会打你的,我们赶紧跑。”
江芸芸看了眼没出息的江渝,又看了陈妈妈一眼,摇了摇头,独自一人朝着那三人走去。
“你还有胆子过来!”江蕴耐不住脾气,立马冲了上去。
江芸芸高高举起手来。
江蕴慌里慌张停下脚步,警觉地看着那手掌,大声嚷嚷着:“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爹。”
江芸芸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上次告状了吗?有人来打我了吗?”
告状了吗?
告状了!
打了吗?
没有!
江蕴面露悲愤之色:“上次要不是我哥拦着,我早就打死你了。”
“那你放心,这次你哥还得拦着。”江芸芸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一大早,你们三个是打算亲自送我去黎家。”
她的目光看向另外两个女孩。
“他们说你把大哥的老师抢走了。”年纪最小的女孩奶声奶气说道,“江蕴说今日要来堵你,让你不能拜师。”
江芸芸对着她笑了笑。
小女孩也跟着笑眯了眼,嘴里哼哧哼哧地咬着糖葫芦。
“你是江漾?”江芸芸问。
她点头:“我是娘最小的囡囡,你也可以叫我宝珠,我姐姐叫宝玉。”
她指了指前面的姐姐:“但是她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觉得直接叫玉太俗了。”
江湛察觉到她的视线,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江湛是江家第一个小孩,怀珠抱玉的金枝玉叶。
“和她废话什么。”江蕴小手一挥,不耐说道,“先把他抓起来。”
仆人气势汹汹围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