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变得猩红,点点疯魔之色初现。
什麽?意思?
李茵脑子里乱得很。
「你以为你很无辜吗?我们两个,生在这个家里,就别想同这两个字沾上关系!」
宋令嘉在这间朴素雅致的厢房内踱步片刻,「我的那位好?父亲,从?来都不?是在选择你我,而是在选择利益,从?前是我,往後?就是你。」
「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麽?用?」
李茵冷声道:「你不?会觉得,我对他们还抱着什麽?不?切实际的期待吧?」
她上前两步,掐住了宋令嘉的脖子,「倒是你,外祖母从?前带你不?薄,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哈哈哈哈哈……」
对方将窒息所带来的痛苦视若无物,歪着脖子笑嘻嘻地道:「她死了,你很痛苦,对不?对?」
「我现在只要看着你难受,看着你痛苦,我就高兴!」
「从?前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本?事大得很。从?紫云峰那麽?高的悬崖上掉下去?,还能活着回来。」
宋令嘉掐住了她的手,恶狠狠地道:「本?来,我是想让苏府与国公府一同办丧事的,那样才好?玩……」
话未说?完,李茵再也受不?了了,只觉得多与这个人接触一分都是一种?折磨。
她松开对方的脖子,用力地将宋令嘉推倒在地,「你真是恶心!」
「本?来我还打算留你一命,现在看来,你是自寻死路。」
宋令嘉的头磕在墙壁上,发髻瞬间散乱开来,「你想怎麽?样?去?向母亲告发我?不?会有证据的,我做得乾乾净净,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对了,」宋令嘉顿了顿,又像想起什麽?似的道,「你以为肃王殿下就那麽?无欲无求?巫蛊丶信王丶万佛寺,还有昨日的刺杀,这一桩桩一件件恐怕都有他在幕後?做推手!宋令章,我等着看你的好?父亲把你嫁过去?,过打碎牙往肚里咽的苦日子!」
难以抑制的厌恶涌上来,李茵抄起桌案上的茶盏,照她的头砸了下去?。
青瓷茶盏易碎,这一下砸下去?,即便能捡回一条命,脸也得毁了。
宋令嘉依旧挂着挑衅似的笑意,似乎十分期待头开骨裂的一瞬。
啪嚓一声,茶盏偏离她的头颅两寸,碎在了地上。
李茵心中?起伏不?定。
好?险,对方一直激她出手,恐怕就是为了鱼死网破。
她若真的下了手,毁了宋令嘉的脸,今日前来吊唁的众人便都是人证。谋杀一母所出的姐姐,牢狱之灾难免。
宋令嘉就是要她恶心,就是要她百爪挠心却又不?能拿她怎麽?样。
这个世上,怎麽?会有如此恨她的人?
霸占她身份的这些年?,她在国公府里到底遭遇了什麽??国公爷和宋夫人把她从?太平观接回来时,当真半点不?对劲都没有发现吗?
李茵压下怒火,却压不?下这些疑惑。
她咬牙道:「今日我先留你一命,等外祖母下葬後?,新?仇记恨,我同你一并算帐。」
*
寒夜漫漫,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将天地融为一体,只有高挂树梢的一弯新?月,向人间撒下点点清辉,供遥隔万里的人一同观赏。
苏府内,棺椁旁的引灵幡因风而动。
众人跪在堂前,为其守灵。
李茵跪在宋夫人身旁,哭肿了的双眼无神地盯着棺椁。这一方漆黑的盒子,便是一个人一生的终了。
此刻,她下定决心,必定要宋令嘉以命偿还。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储秀宫内灯火长燃。
「娘娘,夜已深了,您去?睡吧。」
「我睡不?着。」
淑妃披着白罗衫子,站在庭中?眺望那弯新?月,「小的时候,顾家与苏家也有些交情,我还常去?苏府玩呢。我记得,苏府中?有个厨子,做的雪花酪味道极佳。」
「只是,入宫後?,我再也没有机会尝一尝了。」
桃李年?华时,她常与兄长一同去?苏府。那个时候,苏老太太掌家,她待人宽厚和蔼,这一群小辈或多或少都受过她的照顾。
忆起往事,淑妃叹了口气,「小月,等过些日子,去?佛寺为我给苏老太太供一盏灯吧。」
「算是,尽一尽孝心。」
「是。」小月应下了。
那一弯新?月的周遭,泛着浅浅的光晕。在漆黑的夜空中?,照亮着游子归家的路途。
小月看着月亮,道:「南宛来犯,兼有太后?助力。这一次,陛下怕是不?得不?召顾将军要回京了。」
淑妃垂下眸子,她与兄长,已经许多年?未见了。这些年?,因陛下忌惮,连书?信往来都甚少。
「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