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婆婆被明珂扶着坐下,她愁苦着一张脸,冲着众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这孩子是个死心眼,他爹娘走得早,是我?一手将他拉扯大?的。这麽些年,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身边,哪儿?都不去,就连上学堂,都是我?再三?逼迫,他才?肯来?的。」
「但是老婆子我?知道?,他其实特别羡慕那?些在?学堂里读书的孩子,只是咱们家穷,没?法送他去私塾里读书,所以他一直假装不在?意。」
「自从来?了明大?人这里,他时时刻刻用功,回了家还要读书,在?帮我?割草丶放牛的时候,依旧不忘在?心中默记先生所授诗文。」
「但是,」陆婆婆浑浊双眼中盈满泪水,从发皱的皮肤上流下来?,「昨晚他忽然告诉我?,今日下学後他要晚一点回家。一开始我?问他去哪里,他死活不肯说,後来?我?不断追问,他才?告诉我?是要和学堂里的朋友一起去玩。我?还高兴他终於有了玩伴,但是现在?想来?,一切都不对劲。」
听罢,众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
确实不对劲。
陆晏素来?孤僻独行,他於诗文上越用功,学堂里的孩子们就越讨厌他。所以,他在?学堂里求学这麽久,始终孤零零一个人。
在?那?些孩子们心中,只要人人与他们一样堕落,只要陆晏不被夫子夸赞而被责骂,那?父亲母亲就不会耳提面命逼着他们学习,也不会拿着讨人厌的陆晏做榜样。
若真有哪一个孩子忽然伸出援手与他相交,那?多半是另有所图。
「他有说过,学堂里的朋友是谁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老婆子我?一时疏忽,光顾着高兴了,连追问他是谁都没?有。」
这便棘手了。
明珂眉头紧锁,她细细想过陆晏可?能会去的每一处地方,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月山县山灵水秀,蜿蜒河流众多,不少孩子们喜欢成群结队地去溪边捉鱼摸虾。但这显然与陆晏无关,他下学之後,要麽在?後山上割草拾柴火,要麽就是在?温书。
谁会约他出去玩呢?他口中的「学堂中的朋友」,又真的存在?吗?
明珂道?:「陆婆婆,您先在?这里坐着,哪里也不要去。陆晏的行踪我?会派人去找,今夜,我?们这几个年轻人也会一同出去找,一定会把他给找出来?的。」
「好,明大?人你可?真是活菩萨一样的人,」陆婆婆抹着眼泪,「这事若是告到县衙,那?县令也不会为我?做主,只会糊弄我?老婆子几句,而後就将我?打发了。」
这样抱怨县衙的话?,从明珂来?到月山县,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明明阳奉阴违欺压百姓的陈松已经死了,可?他的死没?有半点杀鸡儆猴的作用,後来?者越来?越猖獗,手段也更高明。
她只能安慰道?:「陆婆婆您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找。」
老人家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只会重复她的话?,「好,去找,去找,我?就坐在?这里不动,等你们回来?。」
*
月山县的街道?并不宽广,石子铺成条条小路,在夜色中曲折着向前延伸开来。
街边商铺繁多,现下都已关闭门庭歇息了,只有百年古树屹立於道路边,投下婆娑树影。
此刻,乌云游走,月光渐渐漏了下来。
李茵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感觉有些瘮得慌。
她与崔燕本同行一路,可?方才?行至岔路口,二人为了尽快找到线索,便分头寻找。
眼前虽有月光映照,但天地间?寂静得很,崔燕的脚步与呼唤声渐渐远去,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陆晏!」
她像是壮胆一般,冲着眼前虚无的黑唤了一声。
无人回应。
并且,这一声落定,世?间?仿佛更安静了。
李茵还在?继续往前走,心里却有越来?越多的不祥念头闪过。
陆晏究竟去了哪里?
为何一切会如此巧合?
她才?刚到月山县第二日,陆晏就失踪了。
按理说,她在?众人眼中是主张严惩拐卖一事的人,而萧澈则另有打算。她如今被「软禁」在?坤宁宫中,那?些人应该放松了警惕才?是。
可?是,今日的事情,有些像挑衅。
她还在?继续往前走,顺着百年古道?一步步向前挪动,希望在?路边的某一处,发现那?个可?怜的孩子。
而她身後的高墙之上——
一把弓弩,无声无息地架在?了石瓦之上,只有习武之人,才?能听见灰尘落在?砖瓦上一般轻的声音。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隐在?夜色里,借高树交错的枝丫作遮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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