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傅姆曾与她说,女儿家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出嫁之时,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而她作为大昭的嫡公主,出降之日必然万人空巷,花团锦簇,倾尽河山之丽。
孰料这一日真正到来时,对方替她畅想的盛景全成了空:她如今是百姓们嫌恶的妖女,众人与她同在一片天空下都觉晦气,更遑论来为她送行;至於花团锦簇,时值大昭难得一遇的寒冬,哪还有什麽鲜妍的花可见。
不仅如此,林蕴霏嫁的不是她亲自择选的如意郎君,而是素未谋面的凶残蛮夷,她并非出降至皇城内的望族,而是去到距皇城千山万水之外的不毛之地。
上一位去塞北和亲的公主,尸骨已然深埋在皑皑雪域下,不见形迹。
如今轮到她这个落魄凤凰去送死了。
林蕴霏一时气闷,挥动广袖将这些所谓福果扫落在地。
「殿下,可是发生什麽事了?」外头随行的宫女听见里头哗啦的动静,扬声问道。
林蕴霏压下不爽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与往常一般:「没事,马车行至哪儿了?出皇宫了吗?」
「回禀殿下,马上便要到丹福门了。」
那便是要出皇宫了。
林蕴霏挑起帏子向外探看,讶然发现灰蒙的穹宇飘起了雪。
马车忽然停下,宫女惊呼道:「陛下在宫墙上!」
林蕴霏循声望去,林彦与一众大臣登上了宫墙,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
即便才被她当众甩了脸色,他依旧愿意费劲追到宫墙上送别,叫天下人都看见他的仁德宽厚。
真能忍呐,怪不得能从几位皇子中杀出来,让她也成了手下败将。
不带什麽感情的眸光扫过那群人,末了停留在一道颀长身影上。
对方穿着那袭胜雪的白衣,似乎垂眸与她遥遥相视。实在是相隔太远,林蕴霏难以看清他的神色。
但或许不用看也能知晓,在这位从来都波澜不惊的国师眼中,她不过是个不听劝的跳梁小丑。
「人言损誉,妄念伤己」。
脑中应时响起很久之前他赠她的八字谶言,林蕴霏默道,他从一开始便猜到了她的结局。
雪逐渐下得大了起来,鹅毛似的。
几下便将红纱绸的艳色覆成白色,任谁见了这白茫一片,都不会觉得在办喜事。
本来也就不是喜事。林蕴霏自嘲道。
雪落在她的眼睫上登时化作了水,模糊了她的眼。
看不清人,也看不清宫墙,伸在外面的手还被冻得没了知觉。
没什麽好看的,大昭早就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或人了。
林蕴霏索性将帏子放下,收回了眼。
马车继续行进,林蕴霏阖上了眼,想到即将要去往的塞北,她该如何在那种境遇过活呢?
毕竟只要能活下去,一切或有转机。
在被赐了和亲圣旨後,她已为这个问题没日没夜地苦思了几日。
颠簸间困意袭来,终是不敌疲惫,林蕴霏昏沉地睡了过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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