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衣袖中露出的手指在颤。林蕴霏眨了几下眼确认自己未有看错。
她有那麽可惧吗,居然能使一位八尺男儿怕成这个地步。
「我没有什麽大事,倒是学士……」林蕴霏看了眼地上四散的封卷,「需要我帮学士捡拾起来吗?」
面前男子闻言连连摆手,忙伏下身将东西捡起来:「不用劳烦殿下,臣自己来便可。」
对方飞也似的捡完了封卷,接着将其紧紧掖在怀中,仿佛防着被她夺去一般。
这下林蕴霏看明白了,男子并非惧怕她,而是对那封卷看护得谨慎。
能被如此重视的封卷,林蕴霏稍作思索,便猜到这封卷恐是才从礼部贡院取到的会试答卷。
「殿下如若没有旁的事了,臣便先行告退。」男子见她眸光幽深,着急脱身。
林蕴霏无有理由强留他,点头道:「学士快些去忙吧。」
得了她的同意,男子提起步子就跑,脚底生烟。
跑这麽快作甚?林蕴霏不解地看着他跑进了翰林院。
干看着无趣,林蕴霏走出延英门,一时间不知该去往何处。
这几日她在公主府与女学之间往返,不敢懈怠地盯着池钊,等他露出假面下的獠牙利爪。
她看似干劲十足,但今日对池钊所为眼见为实时,林蕴霏无法感到哪怕是一点的得意。
像池钊这般对女子读书不以为然的人,不只一个,为数众多。
这显然是女学初办遇到的头一个疑难。即便池钊被严惩後,接任的学官们会因为忌惮有所收敛,但他们心中始终难以摒弃偏见,在教习上就难以用心。
师者不肯尽心传授,生员又怎能青出於蓝?
偏偏她不比林彦或是六皇子,身边既无翰林学士可用,亦无太学博士可支使。
纵使她有心,眼下却是无力。
尽管林蕴霏能出言宽慰姚千忆,她却不能欺骗自己,她为此深感挫败。
脑中不由得思及一位或能替她指点迷津的人,林蕴霏定了定心神,移步前往。
*
临丰塔顶层内檀香依旧,也不知是这清幽的香气,还是眼前沏茶的人,莫名就让林蕴霏静下了心。
「殿下这几日忙得不见人影,今日怎麽得空来谢某这儿?」谢呈将泡好的茶先递给她。
对方伸过来的手犹如细瓷,腕骨微凸。
抓握东西时骨骼收紧,青筋鼓起来,有种不可说的感觉。
时隔多日未见,他右手上的伤几乎好全了。
因着当初下手实在太重,终是留了浅褐色的疤痕,好在看起来不明显,无伤大雅。
「国师用不着与我寒暄吧?」林蕴霏带着笑音说,「说起来,国师应当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第44章他分明扯的是她的衣袖,林蕴霏却觉得被他抓住了命门。
谢呈清凌凌一笑,语气似有些无奈:「我真不知该说是殿下高看我了,还是该说殿下不肯信任我。」
「我没有不信国师的意思,」林蕴霏假作正色,「我只是格外相信国师的本事。」
「殿下说什麽便是什麽吧,谢某素来对殿下的话深信不疑。」
林蕴霏欲将他的话当作耳边拂过的一阵风,但对方目光定定,叫她真有几分动摇。
林蕴霏前世便意识到,谢呈的那双眸子很是可怕。
可怕在一旦望进去,不消一个吐息,心志不坚者就会被摄去灵魂,难以抽离。
自诩持重如林蕴霏,在谢呈面前,也屡次感到藏不住心思。
索性不来虚的那套,她坦然开口:「国师应也听闻了我今日为何进宫吧,女学上舍的学官不仅敷衍授课,还恐吓女生员赠送财物,这两桩事中的任意一桩搬出来都该被严惩。」
「既然殿下已经在陛下面前举报了此人,为何还心绪不宁呢?」谢呈一语中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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