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霏当然是没意见的,她稍後坐下,隔了一端距离将双手放在火上炙烤。
谢呈趋近在她的对面落座,问道:「殿下可还受得住?」
「不过是赶路而已,」林蕴霏不以为意道,「我在国师心目中竟是如此娇弱的人吗?」
见她小口嚼着乾粮,半天都没能咽下去,谢呈轻笑了声,伸手递来一只汤壶:「倒是谢某小瞧殿下了。」
就着水堪堪将食物咽下,林蕴霏不得不承认她在宫中被养出了一身富贵毛病。
手中的乾粮味同嚼蜡,却很是管饱,接下来的路程里她少不了要吃这个,总归会习惯的。
左右环视了圈,林蕴霏发现谢呈的那个黑衣侍卫抱着剑在远处盯梢,车夫与随从们也各自轻声谈话,所以应该不会有人注意这边。
於是她看向谢呈,抛出了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敢问国师,为何非要叫我跟来?」
「这麽巧啊,」谢呈的眉目间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与林蕴霏醉酒那夜很像,「在下亦有些疑问欲向殿下请教。」
「那便你先说。」他话音才落,两人竟是同时说了一样的话。
许是被火烤的,林蕴霏莫名感到脸热。
她无意识地在地上寻了根细树枝,拨转进火堆:「国师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谢呈说好:「我让殿下去云州,的确是因为发现了那里藏着一些秘密。但目前我也只窥得十之一二,故而请殿下一道去揭秘。」
以林蕴霏对他的了解,此人口中的十之一二便至少是十之五六。
她乜斜看谢呈:「国师的这番话说与不说并没什麽分别。」
「在下已将我知晓的消息尽数告知。」谢呈面不改色道。
林蕴霏轻哼,清楚再难从他嘴中套话:「轮到国师了,你想问什麽?」
谢呈目光幽幽,仿佛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林蕴霏等了半晌,却听得他轻呼出一口气,喟叹道:「罢了。」
怎麽就罢了?林蕴霏被他的戛然而止吊得心痒痒。
「别啊,」她道,「国师若有什麽问题,直说便是。」
「听殿下的意思,我若问出口,你便会认真回答麽?」谢呈的眼尾上翘,如蜻蜓点水时鼓动的飞翅。
话比思绪先一步做出回答,林蕴霏道:「自然。」
而後她看着谢呈眸中闪过的笑意,回过味来她这是被人兜了一大圈子算计。
可惜谢呈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正色问道:「我观殿下近日为收服那位江大人感到格外高兴……殿下那时将我拉入麾下时,可也有这般欢喜?」
林蕴霏属实被他问得脑中一片空白。
首先这个问题很奇怪,其次谢呈对此事的锱铢必较也很奇怪。
他眸中封着的情绪太深丶太重,那些情绪化为千丝万缕,将林蕴霏拘在某种困境里。
读不懂索性就胡乱答一通,林蕴霏眨了眨眼,拣出投巧的话:「能将国师这样的神仙人物拉到我的船上,我自是欣喜万分。」
「是麽。」谢呈应了句,垂下那双灰眸。
第61章林蕴霏像趋阳的草木,渴求地握住谢呈递来的手。
之後的几日,林蕴霏与谢呈照例是在奔波当中,但一行人隔一天便会在驿站内休整一晚,好叫人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泡上热汤浴且睡一宿软床,以便抖擞精神。
越接近云州,众人的脸色便越不好看。
马车抵达毗邻云州的雄州时,林蕴霏瞧见城外歪七扭八地躺着一群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蓬头垢面丶气息奄奄,手中紧紧捏着满是尘泥的碗。
甫一见到谢呈与林蕴霏的马车,这些原本像是泥雕的人突然目光如炬,相互搀扶着凑上来。
「贵人们,行行好,赏我们一些吃食吧。」
「我们已经有整整三日什麽都没吃了,求求您大发善心,救救我们。」
「给点吃的吧,只要一点就行,我的孩子他快要饿死了啊。」
此起彼伏的嘶哑叫喊充斥着林蕴霏的耳畔,透过帏子的那点缝隙,她看见一双又一双交叠的手索命一般朝她伸来。
从前她也见过皇城宫墙外的乞丐与流民,他们通常逮着过路的马车讨要食物或是金银。
林蕴霏只有在碰到老弱妇孺时,会让车夫散点小钱积善。
但眼下这些人全然不同,他们已彻底失去了理智,光是看着就让林蕴霏深感不适。
林蕴霏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出声,她清楚若被他们知晓了来路,她非被扒去一层皮不得离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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