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幸好碎掉的只是一个不值钱的汽水瓶,要是碎掉的是贵重物品,到时候该怎麽掰扯?责任算谁的?
当他们两个小年轻好欺负不成?
周应淮眸色也沉了沉,「等会儿回来,我找他们说一下这事……」
他话还没说完,隔壁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探出头,见他们站在门外,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然後才道:「是周同志啊,这个点儿你没去上班?」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布满皱纹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古怪的憨笑,「瞧老婆子我这记性,你们昨天刚领证,肯定是辛苦了,没上班也正常。」
老太太的普通话说得很是撇脚,带着浓浓的乡音,再加上她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周应淮和程方秋都不自觉地冷下了脸,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周应淮没了跟这不认识又没有礼貌的老太太周旋的耐心,直接没理她说的话,开门见山道:「既然你们家有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话毕,他先是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後才道:「婶子,你看看你们家堆了这麽多东西在楼道里,已经妨碍到我们正常出行了,还是赶紧清理一下吧。」
张桂香顺着他的话看向堆在楼道里的东西,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她都放了这麽多天了,也没见妨碍到谁,怎麽就不能放了?
再说了,他让清理就让清理,他算哪根葱?
张桂香刚想跟以往一样随便敷衍两句,就关上门回家,但她视线一凝,倏然发现了那个已经碎掉的汽水瓶,当即夸张地大叫起来,「哎呦,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出来的,怎麽碎了?一个值好几毛钱呢!」
说完又看向周应淮和程方秋,「周同志这不会是你和你媳妇儿打碎的吧?我不管,你们必须赔我老婆子钱!」
「几毛钱?你当我们是冤大头啊?」一瓶新的汽水顶天了也就五毛,现在这老太太居然想用一个空瓶子就坑他们几毛钱,简直是做梦!
见程方秋开口,张桂香的视线终於从周应淮身上挪到了他身後的程方秋脸上,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的亲娘哎,这是哪里来的天仙!
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前凸後翘的好身段,她老婆子就没见过这麽漂亮的丫头。
穿得也不像是差钱的,怎麽说起话来这麽冲?就几毛钱都舍不得给,小气吧啦的。
张桂香叉着腰,蛮不讲理喊道:「你们打碎了我的东西,就得赔,不然我就告到调解员那儿去,说你们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程方秋气笑了,直接拨开周应淮,把他护到自己身後,也学着张桂香双手叉腰,拔高音量吼道:「比谁嗓门大是吧?我年轻气血足,谁怕谁!」
要说程方秋最不怕的就是无赖,哼,比不要脸?她长得好看,再不要脸,也有底子撑在那儿,但别人可不一样了,本就长得不好看,再不要脸,那简直没法看了。
两人这一嗓子直接引来了不少楼上楼下的邻居,大多都是厂内员工的家属,秉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一个接着一个凑了过来,楼道顿时拥挤了不少。
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冲着程方秋来的,他们昨天就对她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奈何一直没机会能接触一二,现在一见事情纠纷的主人公之一是她,当即不管家里还有啥事要忙,都决定先看完了这场热闹再说。
人一多,小事也变成大事了,但程方秋丝毫不虚,她看着隐隐有退缩之意的张桂香,冷笑道:「你说要叫调解员来?来就来,这些东西摆在我家门口,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要害我和我男人呢。」
她个子本就高挑,现在对上瘦小的张桂香,光是气势就压了她一头。
周应淮听到「我男人」三个字,唇角不由往上勾了勾,又见她没落在下风,便没有上前拦着她,而是乖乖顺从她的意思站在後面,一米八八的身高形成了天然护盾。
「什麽害不害的,几个破箱子和破汽水瓶,能害到你们什麽?」张桂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不是在往她头上扣大帽子吗?
「你也知道是破汽水瓶啊,我这一开门,它自己就碎了,你看这溅的到处都是,万一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成个半身不遂,我找谁说理去?」
话毕,她停顿了一下,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现在嘛,婶子你既然承认了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家的,以後会不会出事我不知道,但找谁我是知道了。」
站在她身後的周应淮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往那些碎片上看了一眼,他原本还没想到这一层,现在经由她提醒,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种场面。
仅仅只是想像一下,他都觉得呼吸一滞,心口蔓延开无法承受的疼痛。
「我现在就去找调解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