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依然没有好脸色,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掐断了。
「了。」俞小澄还是将最後一个字吐了出来,随後便在手机地图上搜起了「怀禹殡仪馆」。
虽然母亲去世得突然,俞小澄在接到小姨电话时整个人都懵了,可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小姨让她直接回老家,说灵堂会设在家里。
如今翻脸不认帐,俞小澄并不觉得意外,她小姨一直不喜欢她,觉得她就是家族的耻辱,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结果一事无成,这麽大了还得靠着母亲养活。
俞小澄没在意这事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网上打了辆车,冲冲赶往真正的目的地。
这一路又是半个小时。
在殡仪馆里找了一圈,终於找到了她母亲的灵堂。
灵堂外坐了几桌子人,看上去相当热闹,不过每个人她都不认识,她与家里亲戚来往少,看见每个人都觉得是生面孔,可他们似乎是认识她的,每个人见到她总会客套地说上一句「节哀顺变」。
俞小澄每次都只是微微点点头,嘴上回一句:「谢谢。」
终於在人群中寻到了小姨的身影,她便硬着头皮上前打了招呼。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小姨面容憔悴,看她的眼神写满憎恨,一见到她又红了眼眶,脸上的泪痕是干了一层又叠上一层,看得出她与母亲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欲言又止了许久,小姨抹了一把眼泪,将她往灵堂方向推去,声音颤抖地叮嘱道:「最後再去看你妈一眼……」
只是一句话,就好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再没有电话里那般气势汹汹。
「嗯……」俞小澄淡淡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然後便朝灵堂里面走。
穿过外面摆放着桌椅的守灵小房间,经过开在两侧的拱门,便进入了停放尸体的房间。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这个房间里很冷清,一口冰棺孤零零地摆放在房间中央,表面已经盖上了黄布,冰棺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母亲的遗像。
这一刻,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悲痛终於是决堤了,顷刻之间将俞小澄淹没於无尽的漩涡之中,眼泪如注,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没想到最後一眼还在九年前,再见时已是阴阳两隔。
俞小澄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头的黄布,黄布下的冰棺里,母亲闭着眼,鼻孔里塞着棉花,面色苍白。
「妈……」
一声有些变形了的呼唤从俞小澄嘴里传出,每说出一个字她都感觉嗓子犹如针扎,就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样,她什麽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人明明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如果她喊喊,是不是就能醒过来呢?
俞小澄隔着玻璃看着那个再也不会骂她,不会对她有所期待的人,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眼泪一遍又一遍模糊她的视线,滴落在冰棺玻璃上,被她用衣袖擦去,又一遍一遍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她从房间里拉了出去,黄布重新盖上,这一面终於成了人生的最後一面。
小姨联系的阴阳师傅向她问了许多问题,用来测算火化和下葬的吉日,这时她才发现,关於母亲的问题她很多答不上来,几乎都是小姨帮忙解答。
母亲的後事全靠小姨忙前忙後,俞小澄一直处於浑浑噩噩之中。
守灵三日,选购墓地,火化,下葬,俞小澄被人戳一下跳一下地走到了最後。
她家院子後面有块空地,那里葬着她父亲,如今倒是省事,不用专门再去外面买墓地,花钱重新做了块墓碑,将母亲的骨灰盒与父亲的合葬在一块儿。
等到所有流程走完後,小姨一脸忧愁地看着俞小澄,郑重其事地说:「今後你妈照顾不了你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啊!别再继续这麽活着了!」
说罢又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後带着她姨父离开了。
在小姨的眼中,她还是那个不让母亲省心的顽童。或许在小姨看来,母亲之所以会死,都是俞小澄的错,因为俞小澄,母亲吃了一辈子的苦,没享到一点清福便撒手人寰了。
母亲的丧事办完後,还有一堆销户手续和遗产处理的事在等着她,这些事她总不能再麻烦小姨,只能後面自己挨个办。
原来人死後,留在这世上的也就这麽点痕迹,留下来的人还得亲眼看着它们一点一点从自己的生活中被清除。
如今这栋两层小楼里只剩下她一人,夜深人静时,她又回想起当初的那个梦。
在梦中,母亲并没有死,当她夜晚睡觉害怕时,还能溜进母亲的房间,跟母亲挤着睡一宿。现在,她只能躲在被窝里哭,等苦累了,眼睛哭疼了,人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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