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沈常桉这三个字,那些被压抑的想念就一下席卷翻涌起来,心中思念的波涛汹涌澎湃。
程奕蹙眉轻叹了口气,他有些後悔自己这麽快就回来,身处在虚情假意,逢场作戏,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深浅不一的试探时,越是与他们谈话交流,他就越发想念那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庄。
悠闲舒适,随心而动。
心中升起烦闷,他也就没忍住喝多了些。
不过天气预报说,这几天C市那边一直都有雨,那他好像也不能在院坝里的摇椅上躺着晒太阳了…
……
程奕拿着平板和笔盘腿坐在落地窗前,阳光洒在他俊逸的眉眼间,柔和温暖,他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平板上不同的折线时时变动着,数字跳动间,淡淡红光有些模糊地映入黑眸中。
一下午的时间在忙碌中不知不觉间流逝不见。
临近下午五点半时,程奕才终于停下了草稿上的潦草计算,从他略显放松的眉眼看来,炒股的结果还算是让他满意的。
换上最新送过来的一件修身得体的白西装後,他从满抽屉的车钥匙里随手拿了一个就出了门。
等坐着电梯往地下车库下去时,手机突然响铃了。
看着来电人的备注,程奕眉眼柔和起来,手指一滑,他接通了电话。
嘴角上扬着带着笑意,声音低沉温和。
“桉桉?”
对面有些安静,程奕将耳边的手机拿了下来看了看,没错啊,备注上面是显示的桉桉两个字。
他有些疑惑地问,“怎麽了?”
程奕眨眨眼睛,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他集中注意力侧耳仔细听着。
电话那头的人依旧没有开口,轻微的滋滋电流声音里,只有一道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等了好半晌,对面才终于有了点声音。
“……程奕,外婆她走了…”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一点点艰难挤出来的有些小声,夹杂着阵阵电流,话语平静,可平淡的声音却又像是迷了路的小孩,带着些无助与茫然。
程奕眼中的笑意陡然凝固,他整个人都愣了几秒,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的脑子里卡顿住的神经才像是重新活跃了起来。
他低垂着眸子,只觉得喉咙莫名有些干涩,安静的空间里,气氛僵硬无比。
他想要安慰沈常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电话那头,许是有了刚刚的开头,沈常桉有些茫然地自顾自说着,“我刚刚去地里摘完菜回来……今晚本来想煮面条吃的,看冰箱里没菜,我跟外婆说了一声後才走的,不远,就在院子旁边的那块地里。”
“就这几分钟的时间,她就……走了。”
程奕坐在车里安静听着,沈常桉茫然的声音重重地砸在他心头,原本只是有一些哀伤的牢固心防破开一角,无法感同身受的心也随着他而难受起来。
沈常桉像是想起了什麽,缓缓说道:“这几天她生病了,不对,自从外公去世以後,她的身体就病倒过……”
他突然明白过来,声音里隐约带着些哭腔,“她的那场病就没有痊愈过,前面她的身体只是刚有些好转後,她就偷偷停了药,我看了,我刚刚翻了她的抽屉,里面的药还剩下好多啊!”
身体里压抑的悲伤情绪一下爆发从宣泄口倾泻而出,眼泪大颗大颗地不断从他的眼角滚落,睫羽挂上层层水雾,他无声地流着泪,脑子浑浑噩噩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麽。
沈常桉眼眸朝外婆望去,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着,安详躺着的面容。
……
——他又被抛弃了
沈常桉的脑海里倏地只浮闪出这一个念头…
它是如此清晰而又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