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这孩子……”
“真不容易啊……”
“……”
她听见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各类精密仪器开始检查她的身体,那群人又围了上来。
“不可能……”
“怎麽会这样?”
“又失败了吗?”
“这是最後一次……”
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长大,她逐渐能看清这个人的长相时,喊了她一声妈妈。
“你不能叫我妈妈。”妈妈蹲下来用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
“妈妈,妈妈。”
她跟在妈妈的後面一次又一次地喊她,从摇摇晃晃地走路到可以追着小狗奔跑,她喊得越来清晰。
妈妈是漂亮又哀愁的,她在妈妈怀里不停扭动身体逃离这个温暖又香甜的怀抱,直到妈妈把她放下去,她就像一条小狗一样跑着去追赶被风吹跑的花瓣。
她把花瓣递给後面跟着她的妈妈,妈妈弯腰接过花瓣,笑容比手中的花还要灿烂。
“妈妈,这朵花送给你。”
于是她的笑容就像花一样枯萎了,她只是一遍遍地重复:“你不能叫我妈妈。”
“为什麽?”她已经长到了学会反问的年纪。
妈妈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因为我不是你的妈妈,如果让别人听见了,我就会被抓走。”
她被吓住了,扑进妈妈怀里:“我会听话的妈妈。”
这天以後,她在有其他人时都是喊妈妈的名字,但喊着喊着她就发现了自己没有名字。
“妈妈,我没有名字吗?”
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过几天就会有了。几天後,妈妈开心地跟她说:“她让我给你取一个名字。”
江深,这就是妈妈给她取的名字。
“深深,慢点跑。”
“深深,你比上次长高了一点点。”
“深深,等会有人过来接你出去玩。”
这样幸福的日子只过了六年,直升机的轰鸣打破了院落里的宁静。她看着远处的几个陌生人死死躲在妈妈的背後不肯出来。
妈妈承诺这只是一次旅游,便把她送上了直升机。她看着外面微笑看着她的妈妈,心里突然生出一阵恐慌,她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妈妈了。
“妈妈!妈妈!妈妈!”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约定,不顾一切地大喊。
机翼旋转的声音卷碎了她的喊声,但是妈妈在流泪。
她果然没再见到妈妈,她被送回了亲生母亲身边,尽管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还没从离开妈妈的悲伤中缓过来,她就背上书包成为了一名一年级的学生。她的同班同学几乎都是金发碧眼的小孩,东方面孔在这里太不常见了。她从未见过这麽多人,那六年里,几乎只有妈妈陪伴在她身边,妈妈只教了她绘本,没来得及考虑她未来可能会遇到的险恶之事。
这些小孩都是贵族出身,他们对各自的父母都不算陌生,自然而然的,他们询问起江深的父母。
江深回答:“只有妈妈陪着我,我没见过爸爸。”
“噢……”孩童里传来了恶魔的叹息。
从那以後,她的绰号就是“Bastard”。这些小孩会从背後推她一把,趁机把一张写着她绰号的纸张贴在她背上。等一天的课程上完时,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她是个私生子。
Bastard丶Bastard……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单词,死死抓住了床单。
跟她这种道德败坏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後代成为同伴不是一种好选择,整个学校的人都避着她的同时又会找准时机给她使绊子,路过被撞一下是最常见的事情,高年级的大孩子指着她大喊“Bastard”後怪叫着跑开的同时回头观察她的表情也是司空见惯。
她像个老鼠一样艰难生存,四处躲藏的同时还要注意不要被别人踩一脚。被高年级的小孩堵在墙角时,她抹了抹鼻涕准备冲出包围圈,但听到那个小孩攻击的对象不再是她而是她妈妈时,她愤怒地冲向了那个高她两头的小孩,不出所料的被对方狠狠地揍了一顿。
她被揍得眼冒金星,但还是吸吸鼻子准备站起来战斗,但那群人好像看见了鬼一样散开了。她抹了抹鼻子发现鼻涕好像擦不完了,这时候路过了一个女孩她就冲上去抱着她的腰准备反击,擡头发现是个中国人她就愣住了。
“小朋友你流鼻血了。”
女孩低头看着她的花脸十分惊讶,掏出湿巾给她擦脸,“谁欺负你了?”
江深不说话,使劲闻了下她的味道,跟妈妈不是同一种香味。她接过湿巾倔强地往回走,多少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味道。
血液恐吓这种退敌方式只能用一遍,用多了就失灵了,被揍多了她学会赶在对方出手前逃跑。偶尔会遇见那位好心的高年级女生帮她解围,她不会叫江深的侮辱性绰号,她细心地帮江深处理好脸上的小伤口,说:“我要毕业了,谁来拯救你?”
没人会来拯救她,江是妈妈的姓氏,继承这个姓氏代表她受到的屈辱跟亲生母亲的家族没有一点联系
可能是怕江深被打死吧,在她即将读三年级时,她被转回国读书,处理这件事的人不太上心,导致她连跳三级读了六年级。
她看着班上的同学们瑟瑟发抖,特别是扬祈和许橖围上来时她以为自己又要挨揍了,但她们只是来说自己长得好矮的。
江深躺在床上笑了出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跟斯嘉丽一样,是神裔里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