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也生气,埋怨她惦记她那点钱,气得程月蛮当场摔了电话。
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问程月蛮发生了什麽。
大人的事,程月蛮很少告诉她,但那会许是心情太差,需要一个宣泄口,于是全都倒给了她。
也是那时才知道程月蛮有个妹妹,她还有个小姨。
小姨结婚了,外婆给了一大笔钱。没人告诉程月蛮小姨结婚的日子,也没邀她参加,只是结束後随便提起了这件事。
程月蛮生气不该给那麽多,至少要留点给她自己养老。
“但她觉得我是想分钱,”程月蛮都气笑了,“她怎麽能这麽想我。”
那时程月蛮委屈地说了很多。
“从小就偏向妹妹,也更爱妹妹。”
“她嫌我丢人,一直不想认我,也是看我过得好了,才来搭理我。”
那时的程月蛮这样说。
现在的程月蛮逐渐和那时重叠,死死地咬着唇,缓了一会才说,“恭喜,终于实现了你嫁女儿的梦想了。”
张秀竹气得手直打哆嗦,脸上的肉也跟着颤啊颤,“要不是你当年糊涂,我犯得着等这麽多年?”
“是是是,我是废物。”
明明是那两个人吵架,可程蝶却恍惚看到了未来的她和程月蛮。
“长点心吧,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好好把日子过好比什麽都重要。”
程月蛮没搭声,抱着手臂,幽幽从鼻孔出了一股气。
张秀竹攥着布袋子,继续劝,“不为你自己你也得为孩子想想。你妹夫在一中当老师,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好好掂量吧,别毁了小蝶。”
她说完这段,无奈叹了口气,招呼也没打就转身离开了。
小网管听说老板的家人过来,很有眼力地去泡了茶,乐呵呵地端着茶杯过来,人却已经离开了。
“程姐?”
“放着吧,对了,跟去看看,把人送到车站。”
“好嘞。”
“程姐?谁的东西落在这了?”张凡刚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老旧的拼布袋子。
程月蛮的瞳孔微缩,一把从张凡收走拿过,“是我的。”
“老板你怎麽会用这种,好脏啊。”张凡绕过程月蛮,从货架上拿了瓶可乐咕咚咕咚灌着。
程月蛮没什麽好气的拍了他一眼,差点呛到张凡。
“你懂什麽,这种质量好。”她说着就小跑到店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路上行人草率,那个人早就已经融入了人群中。
小时候去外婆家,经常看到外婆用这种袋子装东西,袋子是外婆用旧床单旧衣服拼凑的,很结实,花样也特殊,独一份,很少能拿错东西。
上小学时,她兴冲冲地用外婆给她的袋子当书包,但被用漂亮芭比公主书包的同学嘲笑了很久,于是又默默放回了家。
後来装过旧物,装过淘汰的课本,再後来,索性当做大号收纳袋,打包了几件不要的衣服束之高阁。
颜色差不多,质地也相似,每一个袋子上的收口,都留下了同样老旧的褶皱。
程月蛮动作很轻地打开,容量并没有很大的袋子,却像是一个无底洞。
她一件件地取出——
一包喜糖,一小包晒干的菌菇,一包老式红枣糕,还有小蝶喜欢的巧克力饼干。饼干有点碎了,枣糕也已经被压扁了。
程月蛮捏了一块放到口中,甜得腻人。
但她大口大口地吃完了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