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博物馆的潮气在玻璃展柜凝成霜纹,我盯着殉职工程师胸牌上的日期——甲子年七月初七,正是视频倒计时归零之日。黑猫的断须突然刺进展柜缝隙,扯出半张泡胀的工程图纸,图角锚纹徽记渗出人鱼膏,在晨光中凝成三百年前的船队旗语。
"戌时三刻,煞现兑位。"阿玄的声音自耳后胎记传来。展柜突然爆裂,防腐液裹着尸臭喷涌而出。工程师的干尸突然暴起,防护服内钻出十二只缠光纤的藤壶,壶嘴正对黑猫独眼。我挥铲劈开最近的藤壶,飞溅的脓血在墙面烙出北斗阵图。
博物馆警报骤响,应急灯将影子投成二十八宿形状。黑猫跃上仿古宝船桅杆,独眼血泪滴入龙睛玉玺——船舱暗格应声弹开,露出半卷用鲛绡包裹的《饲龙谱》。泛黄的绢帛间夹着张现代X光片,胎儿骨骼纹路竟与玉玺残片完全重合!
"寅时煞重!"我将玉玺按在X光片上。整艘仿古船突然解体,飞散的船板化作无数睁眼铜钱。工程师的尸身突然膨胀,脊椎骨暴长成钢筋锁链,末端拴着七具缠光纤的竖棺。黑猫的白虎虚影撞向主棺,棺盖炸裂处飞出半枚青铜卦签——签文刻的竟是工程局长的生辰八字。
子时的探照灯刺破博物馆天窗。十二个穿橙色工装的汉子破门而入,他们脖颈上的安全绳泛着镇海珠青光。领头者摘下呼吸面罩,露出陈老九泡胀的脸:"林先生,该去海底补拍纪录片了。。。"
黑猫的断须突然刺入我掌心,剧痛中幻象涌现:三百年前的雨夜,七姓先祖将青铜椁推入海眼,椁中鲛人胎尸的脐带突然缠住郑和太监。那截断脐如今正嵌在工程局大楼地基,化作镇煞的混凝土桩!
"卯时潮退!"我甩出五帝钱击碎最近的竖棺。棺中窜出的不是煞气,是台精密的声呐探测器,屏幕波纹正拼出海底谶图。陈老九的钢筋锁链缠住我脚踝,将我们拖向馆外码头——那里停着艘刻满工程编号的勘探船。
黑猫跃上船艏像,独眼星芒照亮船身锚纹。当我的血掌印按上纹路时,甲板突然裂开,露出藏在货舱的七具水晶棺。棺中工程师的脑机接口正闪着红光,数据线另一端连着海底竖棺群。
"申时星移!"我扯断腕间红绳。七枚铜钱飞嵌入水晶棺阵眼,工程师们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郑和太监的虚影:"新时代的饲龙局,岂容尔等。。。"
勘探船突然调头冲向禁航区。黑猫的利爪撕开操控台面板,扯出的光纤竟浸满人鱼膏。当玉玺残片插入主控接口时,声呐图突然实体化——海底沉船残骸间,二十八具竖棺正随洋流摆成倒悬奎宿!
子时的暴雨砸碎舷窗。陈老九的钢筋骨突然暴长,末端安全帽如炮弹轰向声呐屏。我翻身滚过液压舵,后颈突然撞上某块铭牌——"甲子年七月初七首航"的字样下,藏着半枚带锚纹的玉质眼球。
"戌时潮涨!"我将眼球按入玉玺纹路。整艘勘探船突然静止,海底传来龙骨断裂的轰鸣。黑猫的白虎虚影撞破船底,咸涩海水中,我看见真正的饲龙阵——九根铸铁桩钉穿前朝玉玺,桩身的《船祭咒》正被光纤替换。
工程师们的脑机接口突然过载,数据流在空中凝成虬龙状煞气。我挥铲劈开最近的铸铁桩,桩内喷出的不是锈水,是凝成《永镇海疆诏》的朱砂血字。阿玄的虚影在血字间忽隐忽现:"六百年前的诅咒,该由。。。"
陈老九的钢筋骨突然缠住玉玺,海底竖棺群应声暴动。十二具缠光纤的棺材如利齿咬合,将我们逼入沉船残骸的桅杆丛林。黑猫的独眼突然淌出星蓝色血珠,血珠在锈蚀的船板烙出父亲笔迹:"煞非在阵,在。。。"
第一缕晨光刺透海面时,手机突然收到新的加密视频:工程局地下室中,七具现代水晶棺正通过5G基站传输数据,棺盖上用荧光涂料绘制的,正是倒悬的二十八宿阵。黑猫耳后的胎记灼如炭火,映出视频角落的鲜红倒计时——距离甲子年七月初七,还剩七百一十九天。
回到码头时,潮水退尽的滩涂裸露出半截混凝土桩。桩身裂缝中卡着块珊瑚残碑,碑文被海蛎覆盖处,隐约可见父亲补刻的朱砂小字:"见锚纹者,当避辰位。。。"
山巅闷雷滚动,雨丝中浮现的宝船幻影愈发清晰。黑猫的断须突然指向废弃造船厂,那里正渗出与玉眼同频的青光——海底饲龙局的电缆,或许正通向那片锈蚀的钢铁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