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轰隆隆地滚过几圈黄色废料,她这才蓦地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光。
何南北!你特麽在想什麽呢!
她正兀自羞愧着,就瞧见童欢擡眼看她,略擡了一侧纤眉,笑意疏懒:“你说你,长这麽好看,干什麽非要戴面具?摘了吧。”
长这麽好看……这麽好看……麽好看……好看……看……
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何南北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不能输,摆出一副“天大地大老娘最6”的表情:“谢谢谢谢,我也觉得我挺好看的。”
童欢没理她这番自大的回答,自己收拾好了瑜伽垫,问她:“我现在去食堂吃饭,用不用帮你带回来?”
何南北暗喜,却故作矜持道:“这麽麻烦你,不太好吧?”
“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麻烦了麻烦了!”
不多时,童欢便回来了,给何南北带了碗小米粥,还有两碟小凉菜。
她昨天晚上就没怎麽吃饭,酒又不顶饱,此时已经饿得眼冒绿光。正打算狼吞虎咽地开始喝粥,只听童欢说:“把药吃了再吃饭。”
“……药?”
童欢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似地摸出一板胃药,撕开包装,递给她两颗,又歪头示意了下摆在旁侧的水杯:“喏。”
何南北震惊了:“你怎麽知道……”
“昨天看见的。”童欢催她:“快吃。”
她望着童欢,迟迟没去接那两颗药。
上一次被人这麽妥帖地关怀,是什麽时候?
还是刚到国外,那时人生地不熟,下飞机之後便迷了路,只好联系房东去接她。房东是个和蔼的华国老先生,有一半斯拉夫血统,棕发黑眸,高鼻深目。两人碰头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老先生穿着睡衣睡裤,显然,她打搅了他的一场好梦。
何南北很惭愧,声音也是小小的:“很抱歉,这麽晚还打扰您……”
老人哈哈一笑,全然没当回事,接过她的行李放到後备箱:“没关系,你刚来,这都很正常,一切都会好的。”
人物分明不同,她却冲动地将两幕场景相叠。
他们都那麽诚挚地对她。
童欢见她没什麽反应,倾身向前,将药片塞到她掌心里,又把玻璃杯捧到她跟前,哭笑不得地道:“难道你要让我喂你?”
“不不不,”何南北仰头将药片填进嘴里,遮掩道:“你吃你的。”
童欢早饭吃得并不多,一盘牛油果沙拉就结束战斗。她起身去垃圾桶扔外带盒,恰逢何南北心思开小差,盯着她看,看着看着,猛然发现一件事。
何南北放下勺子:“你的脚怎麽了?”
她的右脚缠了隐形绷带,包扎的技术十分不错,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童欢的身形非常明显地顿了顿,过了几秒钟,才若无其事地道:“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红人》长约,是怎麽回事?”
转移话题,有鬼。
何南北当机立断地奔到她身边,将她按在椅子上,确定不会造成二次创伤後,不顾童欢的挣扎,“刷”地把绷带扯开。
一道甚是可怖的伤口出现在她眼前。
何南北心下雪亮,为了资源而相互倾轧的事,她见多了,这一看就是人为的。
她声音沉了下去:“这就是你昨天台步不稳的理由?”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被人发现了,那人还是何南北。童欢笑了笑:“没事,不疼了。”
何南北的目的很明确:“谁干的?”
“……”
“我问你是谁!”
童欢不答,索性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是不说。
何南北抑下情绪,身体某处却还在阵阵抽疼。她捧在心上的人就这麽被肆意染指,这怎麽能行?!
她立时就想给童欢讨个公道:“你不说怎麽来的是吧?没事儿,我翻监控,园区几千个监控摄像头,我挨个翻,我就不信找不到证据!”
“费那事儿干什麽。”童欢终于不用强装稳定,一瘸一拐地站起身,走到何南北身边,借着身高优势,将她额边的碎发掠到耳後,指尖十分温柔。
“你就看着吧……”她扯起唇角,勾出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来,“看着我拿冠军,狠狠地打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