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好的,夕姐你呢?”
“我也不错,谢谢你挂念了。”
官方套话一般的聊天,止步于此。
秦以寒分心瞧了眼这边,声音开始有些不乐意:“我还没跟你说话呢,你跑过去干什麽?”
“那我现在就回去。”
不知怎的,童欢觉得自己在这话里听到了一种奇妙的意味。
温顺,或者说顺从,不像羊在狼面前般的温顺,更像是羊在牧羊犬面前般的温顺。
她禁不住擡眼看向镜子,完美地反射出旁边两人现在的模样:一个臭着脸像大爷一样,另一个则俯下身,安心听对方讲话。
也是挺奇怪的。
这一切进行的时候,何南北就抱着臂倚在门框边看着,一直没开口,直到童欢坐上副驾,才叮嘱道:“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别往外捅。”
说得轻描淡写,但童欢一点就透,完全明白其中的关窍:不管另一方是谁,但那是秦以寒啊!异性尚且罢了,谁没炒过几个绯闻,居然还是同性!
“我知道,”童欢开了一线车窗,借着翻涌进来的凉风,从前往後地捋了把头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何南北嘴角想法不明地一弯,问了个童欢意料之外的问题,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恶心吗?”
“什麽?”
“秦以寒和夏应夕。”
童欢静了一秒:“要是说恶心,你会不会觉得我政治不正确?”
“不会啊,”她故作轻松地答道,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车开得越来越慢:“问问而已,哪来这麽多政治正确不正确?”
“嗯……”童欢沉吟了一下,刚想回答,就听见一阵刺耳的鸣笛声:“这位女士,请您提高车速,不要拖车流的後腿。”
何南北:“……交警都过来凑热闹。”她解围似地喃喃这麽一句,一擡眼,就撞进童欢的目光里,含了隐隐笑意,像风雨欲来前平静的海面。
“就这麽想知道?”
鉴于自己的性取向早就在童欢面前暴露无遗,何南北厚脸皮地答道:“对啊。”
“说实话,”童欢扯了一下胸前的安全带,调成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不恶心,还挺羡慕的。”
何南北满耳朵只听见这一句话去。
挺羡慕的。
羡慕?她不突出的喉结隐隐动了一下:你的羡慕指的是对方有个恋爱对象似的羡慕,还是对方有个女朋友似的羡慕。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问出口的时候,就见童欢给自己方才的话打了个补丁:“那可是秦以寒啊,我快要羡慕死夏应夕了。”
何南北没吭声,童欢垂眼一看,车速一下提到四十五。
真是,她差点要笑出声来,不是没见过闹脾气,只是没见过闹脾气还这麽幼稚的。
轿车停在楼下马路旁边的车位,童欢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便听见何南北严肃地叫她名字:“童欢。”
她擡头:“嗯?”
“你觉得,为什麽我会……用了些心思,让你跟秦以寒拍一组照片?”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利剑,毫无阻拦地戳到了童欢的心底:为什麽?
华国什麽都缺,唯独不缺人,从几十年之前起便成了世界上排得上数的潜在超级大国,她确实不懂,圈里能挑的人那麽多,何南北何必执着于她?鉴于她对她的浅薄了解……
童欢苦笑了一下,白天能上台,晚上能上床的人想必不在少数,为什麽独独挑了一个两方经验都没有的她?
何南北看出来了她头脑中的犹疑,轻笑道:“并不是因为我想潜规则你。”
停了片刻,又补上一句:“当然,要是能潜规则,那就更好了。”
童欢:……
“因为你值得,”何南北正色道:“我不敢夸口说我的眼光是最完美的,但我看到你的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不应该仅仅在夜场端盘子。你有无数人羡慕丶求都求不来的先天条件和骨骼轮廓,又有志于此,只要努力,我不信你会不成功。”
童欢动了动嘴唇:“我……”
“好了,”何南北不由分说地打断她,“已经很晚了,回去睡觉吧,如果之後还有事情,我让杜梨跟你联系。或者,”她画风一转,顿时嬉皮笑脸起来:“要不要留我在这住一晚?”
不等她回应,何南北又自己给自己解了围:“算了算了,我就这麽一说,要是让别人看见,怕是要以为我祸害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