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玫瑰的供词
亚历山大城,新圣宫。
整个叶尼涅使团乘船抵达圣城港口後,由专人接待,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新圣宫。
使团全员将在新圣宫暂住,圣廷的招待很周到,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外交规格的房间。
德米安领到了钥匙,他和阿纳托利住同一间套房。
“头儿,新圣宫可真大。”他们从走廊前往房间,德米安说着朝落地窗外看去,“亚历山大城也比我想象得大多了,头儿,那是什麽地方?”
阿纳托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注意到德米安在看一个亮着光的建筑,“……那是西北礼拜堂。”
“西北礼拜堂?”德米安想了想,问:“是不是那个据说永远亮着光的教堂?”
阿纳托利嗯了一声,“相传西北礼拜堂的神道两边摆满了蜡烛,烛光长达一百米,永远也不会熄灭。”
德米安:“为什麽是一百米?”
“……一百米是神道的长度。”阿纳托利道,“在神谕信仰的传统中,圣堂大门通常距离神像一百米。《玫瑰经》曾有记载,一百米是人与神之间的距离,是最幸福也最寻常的间距。”
“哇,头儿。”德米安听完不禁感慨,“你怎麽什麽都懂。”
“这是常识。”阿纳托利淡淡地说。
“一百米啊……”德米安念叨着这个距离,他们很快走到了房间门口,房间外是一处巨大的拱形阳台,阳台外能看到湖水,还有远处的玫瑰园。
“头儿,你说我们这里距离那个玫瑰园有一百米吗?”德米安问。
“应该有。”阿纳托利答道,“在亚历山大城,只要是圣廷的建筑,基本都以一百米作为标准间距。”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飞行器内部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噪音。
房间外整个小队都被惊动,领头的军官立刻拔出枪,将枪口对准了夏德里安所在房间。
下一秒,房间门整个被撞飞,两个红发的身影一同摔了出来!
军官的枪口立刻失了准头,因为他不知道该瞄准谁,所有人都惊呆了——
两个夏德里安??
两个夏德里安长得一模一样,神色也一模一样,有如震怒的暴君,都带着濒临毁灭的疯狂,而他们毫不犹豫地将这毁灭施加在彼此身上,以牙齿丶以拳脚丶以暴怒,椎肤剥体丶剜心割肉丶扒皮拆骨,看起来简直不需要军官再动手——他们本就在全力以赴地杀死对方!
两人完全无视了身边荷枪实弹的一整队人,其中一个夏德里安从地上爬起来,一拳打在另一个夏德里安脸上,怒吼道:“你凭什麽?你居然——居然胆敢将你的意志强加于我!”
另一个夏德里安一脚将对面的自己绊趴下,同样给了对方一拳,以同样暴怒的声音吼道:“我有什麽办法?!啊?!你以为我就是我自己吗?!从那个疯子想要造神开始我就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四十年了!你以为你是我?你以为你接受的是我的意志?我告诉你!我们早就已经死了!疯了!我们不过是活着的尸体,尸体内流着暴君的血!”
眼前的场景实在过于诡异,整个小队一时间都被震住了,谁也没反应过来,就那麽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互殴,每一拳下去都见血,双方都抱了赴死的气势和至对方于死地的决心。
谁也听不懂他们在吼什麽,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有着一模一样的愤怒和悲伤——他们看起来太想杀死彼此了,就像想要急不可耐地杀死自己一样。
他们撕咬着对方,血从每一处肉中喷溅出来,血,红发,红发,血。
各种各样的红厮杀在一起,像一场盛大的引火自焚。
最後是领头的军官率先反应过来,刚举起枪,两个夏德里安心有灵犀般同时朝他扑了过来,两道红色的身影瞬间席卷了整个机舱。
等他们一同停手,整个小队的人都倒了下去。
满地都是七横八竖的人体,几乎挪不开脚,他们也不好再打,穿军装的夏德里安吐出一口血,说:“……我听说飞艇内放了安全设备。”
说完他一阵咳嗽,最後咳得不耐烦,干脆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嘶声道:“叫降落伞还是什麽来着,把这群人打个捆扔下去,反正下边是海,死不死看命。”
穿拘束服的夏德里安冷笑一声,打开角落的一个柜子,拿出一摞伞包。
他们非常默契地开始给人打捆,穿拘束服的夏德里安说:“你杀了那麽多人,现在开始有良心了?”
“我没有那种东西。”穿军装的夏德里安冷笑,“但他们在这里太碍事。”
所有人都被捆上之後,两人起身,穿拘束服的夏德里安领着另一个自己往前走,擡脚踹开驾驶室的门。
飞行员早就听到了舱室里的动静,此时哆哆嗦嗦地说:“能能能不能不要杀我……”
“能。”军装夏德里安不耐烦道,“最後那个降落伞包是你的,把舱门打开,跳下去你就能活。”
话音未落,拘束服夏德里安已经将飞行员拖了出去。
飞行员打着哆嗦穿上降落伞,打开舱门,狂风吹进舱内,然而两个夏德里安都像没事人一样,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扔人。
最後一个是飞行员,其中一个夏德里安看着他,问:“你是要我们把你扔下去还是自己跳?”
飞行员磕磕巴巴地说:“如果无人驾驶,十五分钟内这个飞行器就会坠毁……”
“行了快滚。”另一个夏德里安不耐烦地把他踹了出去。
飞行员尖叫着下坠,声音急速远去,夏德里安们合力将舱门关上。
接着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