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唐苏泽了然一笑,“睡过。高中的时候,有人跳楼死了,一个室友害怕,就和我睡了那个晚上。”
谢不野顿时觉得兴奋大打折扣,“为什麽找你?”
“因为另外两个人也一起睡。”
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在这样夜黑风高的时候。谢不野不悦地翻身,同唐苏泽面对面,“我以後去不了话剧社了。”
“嗯,高阳轩和我说了。这次就算你为你的不当行为买单了。”
“他还对你说什麽?”
“没了。”
“不信。”高阳轩肯定对唐苏泽说了一堆他的坏话,但谢不野不想深究,“唐苏泽,你真的不生气?”
“不生气,真的。”
他还是很沮丧,“可我以後看不了你演话剧。”
唐苏泽默了两秒,安慰他,“会有机会的。”
谢不野顺着唐苏泽安抚的动作缩短了身子,也离唐苏泽更近,脸几乎靠上了唐苏泽的肩。
愧疚之後,他也反思,是这样的行为给他的惩罚吗?谢不野不甘,不愿,也不能。像寻求慰藉或发泄委屈,额头靠上唐苏泽,喃喃细语:“我不会剪掉那根红线。”
唐苏泽看向谢不野,可惜他已经闭上眼睛。
罪名被宣判後的申冤还在继续,“我,我那时候在犹豫,但我好像听见了你的声音,唐苏泽,你让我听话,所以我最後没打算剪。”
“但我好像看不了你演话剧了。”
谢不野困了,在懊悔和遗憾间辗转,一会儿说“我不会剪”,一会儿说“我看不了了”。像被困在了两头都被封住的单线程,最终筋疲力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感受到唐苏泽动了。
唐苏泽彻底转过身,将他半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又这麽哄人。
谢不野心里嘟囔。
“我相信你,你不会剪那根红线。以後我演话剧了,第一张票就送给你。”
“安心睡吧。”
谢不野于是不再哼。
几平米的房间霎那剩下交错的呼吸,房外称不上打扰的脚步偶尔来往,一道门,彻底隔开时间银河。一条奔流不息滚滚如潮,一条萦绕千里涓涓流淌。
砰砰砰。
小河里冒出气泡,谢不野靠近听了听,是唐苏泽的心跳。
“唐苏泽,你是不是又病得严重了?心跳,心跳好快。”
“没有,我好了。”
“真的?”
“真的,很好了。”
夜晚另一端还在继续。
酒店门口,三三俩俩,半醉半醒。
“高——社长!我们走啦——拜拜!”
“高阳轩,走了。”
“涵涵,社长,我们先走了!”
话剧圆满结束,话剧社晚上聚餐,一通乐耍了三小时,尽兴尽情。
高涵涵喝了点果酒,脸颊升起两团红云,站在台阶上,半张脸埋进高阳轩的帽子里。
“哥——你说,唐苏泽为什麽不回我消息呀?他烧还没有退麽,为什麽不来聚餐,为什麽,为什麽,哥,为什麽……”
高阳轩被闹得受不了,鄙弃地从挂身上的小包里掏出手机,“来,手机给你,你自己打电话问他。”
“不!”
女孩挂在他身上摇晃,“我不敢,哥,我不敢,你替我打。”
高阳轩真替她打了。
他在手机上虚空点了一通,就把电话放在耳边接起来,嗓门开大:“喂!唐苏泽,你为什麽不来聚餐?哦,嗯,嗯,哦,没事,嗯,好,再见!”
高涵涵歪着脑袋,“他,他说——”
“他说他睡觉了,叫你不要吵,还叫你赶快休息!”
她遗憾地应一声哦,便靠在肩上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