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说话,骑在马上的男人又开口:
“那位身穿雪青色衣裙的姑娘,我当真看见你了。”
路念筝低头看了看自己雪青色的衣裙,皱起了眉头。
当真看见她了?莫不是她预测的时间有误,宋小爷那边早已发现她不见了,所以在人前描述过她的衣貌,这男人只在诈她?
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走出去,路念筝没注意到那男人已经骑着马,绕到了树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觉得我在诈你吗?”
仿佛有读心术一般。
路念筝缓和了面色,表面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地开口说道:
“公子安好,我一时迷了路,误入围场,让公子见笑了,只因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与公子单独在一处,若别人看见就不好了,所以刚刚才没有出来,望公子见谅。”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面色中带着几分讥笑,这话他八成是不信的,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胡扯,表面话术罢了。
“男女不好共处,还望公子帮忙,给指条回去的路即可。”路念筝不想与他多说废话。
“路四姑娘,现在宋小爷应该正在四处找你吧?我若是把你带回去,我想小王爷应该不会怪我,与他未过门的妻子共处一处过。”他语出惊人,路念筝极力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震惊和慌张之色浮于表面。
他怎麽知道?
“你……”
男人翻身下了马,“不必惊讶,雍王府的人我都认识,上到雍王,下到奴仆,更别说你了。”他往路念筝面前一站,挺拔的身姿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路四姑娘,请吧。”
路念筝转头看了一眼向前方即将达到的出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与公子无冤无仇互不相识,公子为何要管我的闲事?”她认了,这人她斗不过也惹不起。
“我做事有我自己的道理,不需要向你解释。”
路念筝才不管他的道理,她只知道,几个月就等来这麽一个机会,离开了这里,她就自由了。
路念筝没有理他提起裙子就往前方跑。
跑了没几步,她就不知道踩到了什麽,被狠狠地绊了一跤,她踉跄了一下,幸而站稳了没有被绊倒,惊魂未定之时身後突然传来了一句:“小心!”
她回头看见背後的树上挂着几支机关长箭,正蓄势待发地向她射去,其中有一只,正中她眉心。
不好,踩到别人布下的机关了。
路念筝吓得连忙闪躲,但自己哪有机关射出的利箭快,眼看长箭直达自己面门,她吓得闭上了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徒手抓住了那只射向她的箭。
预想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她缓缓睁开眼,一直流着鲜血的手抓着箭身,箭头离她的脸不过两寸。
“你,你手……”
那男人嫌弃的扔掉了手中的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流着血的手。
“此处是围场,机关衆多,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不然……”男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路念筝蹲下身,从里衣中撕下一条布条,抓过他的手给他包扎了起来。
“你……”
“伤口不及时包扎止血容易溃烂,毕竟你是为救我受的伤,我也不会得了便宜卖乖,受得理直气壮。”
“此番恩情我记下了,以後若有什麽需要我路念筝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但前提是他别管自己的闲事,让她离开。
“不用以後,此番就有一个可以偿还恩情的办法。”他盯着路念筝的脸,“你跟我回观席。”
“不可能。”路念筝的声音很冷,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轻声细语,但是手上包扎的动作还是很轻柔,“所有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回去,不可能。”
“离开这里对你来说这麽重要?”
“很重要!”
“有多重要?”
“与我生命一样重要!”
路念筝眼神坚定地和男人对视,在自由面前,她当真是丝毫不惧。
“为什麽要离开?就因为不想嫁给宋承奕?”
“不是,不,应该说,不全是。但这些都与你没有什麽关系,你今日只要当没有看见我就行,算我在欠你一个人情,求你,放过我。”
男人盯着路念筝看了许久,连路念筝都以为自己的坚持打动了他,但接着就听他又说了句,“不行,你还是要跟我回去。”
路念筝根本不在意他叫什麽,包扎好他的伤口,路念筝对他说了句:“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说你走不掉,你就走不掉。”那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一瞬间路念筝感到头重脚轻,迈不开步子,本被乌云挡住的太阳突然出现,光照洒在她的脸上,耀得她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下意识地回头看站在身後的男人。
他还站在原处,双手交叠,面无表情地看着路念筝。
下一秒,路念筝的脑子变得昏沉,两眼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