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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得灵胎邪祟清（第2页）

这话提醒了江芜，他们所有的三只鬼，其中一只正好是叶子，了生堂的鬼差，就像是提前给他们备好了这四张面旗似的，只等他们去拿。那叶子呢？是恰巧与他们遇上，还是算好时机与他们共往了生堂？

叶子特意对她说，见过她的几世魂魄，其中一世为祟族，是随口说的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归元分她为两魂，一魂瑶清掌神力在上界，一魂为江芜修于下界却屡屡早逝，是为了什麽呢？

“叶子，你所谓的路，是什麽呢？”江芜问。

“混沌，一条通往三界之外的路。”叶子看向江芜，“没错，我是祟族。神女殿下，应该不会滥杀无辜吧。”

“自然。可混沌，为什麽会是通往三界之外的路？”江芜问。

时渊也反应过来：“你是祟族，莫非是决明派来的？”

叶子没有否认，回答的是江芜的问题：“祟族是三界之中少数能掌握并修行混沌的生灵，混沌是开天辟地後的原始力量，无论是灵力还是你现在所掌的神力，都是源自于混沌。可笑世人，无法完全掌控混沌，便视之为毒物，避之不及。殊不知，混沌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唯一可能摆脱这荒诞的天道法则的出路。”

“天道法则……荒诞？”时渊心虚地看了一眼几人的上空，唯恐出现一片劫云。

“难道不吗？”叶子反问，“善恶，是非，黑白，我都看不见。这个世界，一片混沌，却排斥真正的混沌。”

沉默片刻，江芜又道：“并非排斥，祟族于他族，也许就如蛇于鼠，鹰于蛇，这亦是自然万法的一部分。”

“冥主会见你们的。”叶子最终道。

话罢，她掷出手里的面旗，江芜三人的面旗也脱手而出，四张面旗构成一个小旗阵，眨眼睛便将另三人传送了去。

*

冥界似乎只有无尽的夜色，只是比人间的月夜亮上许多。

等待三人的，是一名青面鬼差，前面，是一条通向溪流岸边小亭的长廊，溪流的另一方，是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

面旗一一落回了三人手中，时渊惊道：“她竟是冥主派来的吗？”

青面鬼差奉上两株枯草：“这是三位所求。”

“这是归灵草？”江芜问。

“是。”鬼差如实回答，“神女大人，主邀您一叙。”

时渊赶紧取走了自己那一份归灵草，另一份由司玄先收着了。

江芜沿着长廊去了那处小亭，司玄问时渊：“你不离开？”

时渊道：“受人之托，看顾神女。”

江芜独行长廊之中，远远看见小亭里坐着的男子，身形轻薄，乌发披散。他一袭幽蓝长袍加身，衬托得肤色极白，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黑玉棋子，正垂眸落子，却似不知下在何处似的，单手悬空，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这位冥主和江芜想的极为不同，看着不似位高权重的冥主，倒像是清心寡欲的隐世雅人。

冥主一心只在面前的棋局之上，头也没擡一下:“坐。”

这里只有冥主对面执白子那一方可以坐了，江芜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神女殿下可会下棋？”

“不大会。”

冥主放下手里那一颗黑子，语气淡然：“我喜欢你的那个说法，祟族亦在自然万法之列。可千年之前，诸神之战，天道派归元王母点了七十一位新神，以七十二神之力弑杀决明，献出神力分出混沌界封印祟族，这岂非以天道之力干涉自然万法？”

“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平衡所在，决明的出现打破了平衡，天道才会着归元王母出手。”

江芜对诸神之战的了解，也仅仅来自于古籍与瑶清所知，她也是刚知道，混沌界的封印是七十二神之力凝成的，神力未能回归三界，所以上界灵气才会变得稀薄，也致使了越琴提出封印上下界通道，以待上界恢复灵气，下界缺失灵气，也就久久未能有人飞升。

“混沌本就是强于任何一种力量的存在，你知道吗？所谓混沌神决明，其实根本就不是神，他没有受过天道封神。可他却能以一人之力战七十二位神明。”

“他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不约束祟族，让他们融入三界，反而集祟族之力，肆意杀戮，使得三界生灵涂炭，犹如人间炼狱？”

“呵~”冥主轻笑一声，“他根本不在意啊。屠戮三界的不是他，是祟族衆生，他们只是将自己所受过的还回去罢了。”

“那他要的究竟是什麽呢？或者说，你要的是什麽呢？决明。”江芜本猜测，决明一定会在她取归灵草的路途中多加阻挠，甚至于猎杀她，可没想到，一路走至冥主面前，竟是这般轻而易举。

决明反问：“我是哪里露出马脚了呢？是因为叶子是祟族吗？你认为祟族都应该效忠于我，都是对我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江芜摇头：“面旗三鬼，你无非是想让我看见这个世界的不堪，叶子求道于三界之外，我猜你与她一样。接下来也许你还会说，天道许归元将我一分为二，瑶清在上界做着神女，却将我投于下界混淆视听，每一世你都找到我杀了我，却没想到怎麽也杀不死我，看呐，天道对我多麽的不公。”

决明颇为赞许：“你说的对，也不对。这个世界太脆弱了，灵气几乎占了所有，我寻的道是在这个三界之外，是一个由混沌构成，更加强大美好的世界，届时，我将是那个世界的创世主，我就是天道。”

“可你出不去这个世界，对吗？”江芜问，“你带走的混沌，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东西，甚至于你自己，本质上也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不会放你走。”

“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千年前真是我要与他族为敌，天道才在乱世中封神的吗？”决明单手把玩着一粒黑子，“我方才说过了，混沌是强于任何一种力量的存在，这个世界根本承受不住它的力量，所以大多祟族才会迷失心智甚至于暴毙而亡，千馀年前，我集三界混沌之力，撕开了那道天堑，天道早有所感，才会耗费元气封了七十一位神，与最後一位上古神归元将我撕开的那道裂缝补全，并在我失去力量的那一刻将我击杀，馀下的神力，则分出了混沌界。”

他的视线从彼岸的一片红海中收回，看向江芜：“那你知道，你为什麽会入局吗？”

江芜看着他，没有吱声。

决明道：“待我与你说明，你再好好想一想是否还要与我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