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然没来得及看,她手机上有水滴划落,直到她的指尖上触及。
她呆愣仰头。
无数的水滴迎面滴来,并不猛烈,还有些微微清凉,像是在抚摸她的脸庞。
但她知道,那只是前奏。
雨开始噼里啪啦下着,路边匆匆跑过同为主播的人抱怨着青浔的天气,反复无常的雨。
四周的行人也践踏着地面炸开的雨花,要麽提着公文包挡在头上,要麽躲进亭子里,无论如何跑的都飞快,神色上却对突如其来的雨没有太过惊讶。
想必早已习惯,黄昏时拨开云雾重见天日,不过是一时而已。
青浔多雨,绕是姚然都差点忘了。
她没有带伞,红的颜色容易被监守发现,抠门的她买了雨衣,就穿在身上。
弹幕看到时认为铁公鸡终于拔毛了,没来得及感动,见到她一直穿在身上,认为没必要开啓嘲讽模式。
可惜被姚然算准了,又下雨了。
隐约藏在身後的游乐园被拉开了距离,夺目的各色霓虹灯黯淡。
偏偏那摩天轮还能高挂,在黑幕中划破出光彩,连跑到对面打车的姚然都能瞅见摩天轮顶部,至于其他,通通掩埋在树木房屋後面。
房屋没几座,树木很多。
或许这里是个大公园,密集建筑物都被往後退。
所以喧嚣被久违的寂静替代,连同她的内心也是。
树荫遮挡了部分雨点,她擦了擦镜头,找到还未被雨淋湿的石凳,上面躺着几片枯叶,随手拨开。
出乎意料地坐下,还有点冰屁股。
此刻腿又开始痛,风湿如影随形,她却看着群里被刷过去无人在意的一条信息:
【房管去哪了?】
在裴原准备要离开时,便不再插手。
大家隐约都明白房管有事发生,需要离开,就是不知道是多久,但几乎以默认的形式不再提及他的存在。
除非那些慕名而来的新弹幕,新群友。
他们不知道发生过什麽,即便抓到知情人问,大概率也回一句,不知道。
其实她不太会想起裴原。
那个一直跟在她附近的鬼少年。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单凭十几天的陪伴是不足以抵消掉这种习惯。
但是也不能消解掉十几天内的陪伴。
颇有种戒断的反应,只不过姚然始终都没有开啓,身体与灵魂还在停留在紧张的做任务环节,没有去注意。
等到只剩下自己。
唯独自己时,那股空落落却找不到东西去填充的落寞感终于疯狂袭来。
她无法抵抗。
那阵刺痛感传来,姚然被迫注意到双腿。
雨打在躯体上,比游乐场冷的温度贴在腿部,很明显她膝盖受冷了,她皱眉难受道:“得走了。”
比起上次屋子里的痛感,这次明明轻很多。
但姚然始终觉得这次比以往任何都要疼痛,都要让她咬牙离开此处。
也许是曾经得到过热源。
毕竟吃了糖再喝苦总是会更苦。
“希望回去能洗个热水澡吧。”她攥紧拳头。
打的车到了,姚然迟缓上车。
司机大叔很是热情,又见到她是主播,兴奋地开始说他关注到的主播们。
大叔很喜欢看直播,空闲时间还会去追,大叔说,尤其是那个叫姚然的,他最喜欢看了,要不是最近单子多,他肯定窝在被窝看直播。
似乎讲到大叔的关注点,又高兴叫起了姚然的名场面。
主人公姚然斜靠着,魂不守舍望着窗上自己的倒影。
她随意符合了几句大叔,大叔让她跟姚然好好学习,做出花样的节目效果,赚更多的钱。
姚然其实没在听,她不太舒服,又累。
眼皮缓缓降下,大叔还在讲述。意识逐渐模糊,又实在想屏蔽痛苦。
几分钟後,姚然睡在了车里。
她的直播间依旧开着,里面却跟外面的情况相反,正在发生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