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自己带来不了任何收益,就连看其他直播“阎王”的称呼都被“送时”称号代替。
来直播间也不是又一顿骂,夸更多。
“……”
这个“送时”也不好。
姚然才不干。
屏幕暗下去前,横在上方的联系人“母亲”的名字不断刺痛她的眼睛。
她没有去找姚娟。
姚娟反倒打了电话给她,应该是在看节目吧。
无论如何她迟疑了一会,最後还是摁下了绿色按钮,想听听其他的话语。
开头一句“对不起”代表着姚娟已经清醒,连说话都变得顺畅。
但语气中的害怕挥之不去。
又有什麽能让姚娟害怕呢,明明赌博都干了,催债的人找到了她,是她替他们抗,什麽都不清楚的时候,催债在校园里联系上了她,当时还有其他同学在。
弄出的声响很大,大到她成了其他人口中的聊天上加的料。
所幸她的名字没有出现。
不幸是同学们都十分清楚,只是他们不说自己名字。
当然也有冯广楷的一份。
一大份。
应该说几乎全部。
有时她对姚娟更多的是无奈,扯着谎的戒酒换成了新型偷酒,她无数次被骗,心里的信任数次辜负,直到最後她再也不相信他们,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信任基础都比他们高。
他们都不是她认识的父母。
也许壳子里换了个人。
“我真的很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不应该抛弃你,不应该加在你身上。”
“无数个日夜痛苦到我都记不得今天是星期几了,我害怕见到你,我不敢见到你,我只能看着你,好多次都忘记了你是谁,屏幕上你怎麽换了个地方,我不记得,不记得,不想去回想那些时期,感觉都什麽蚊虫在咬着我的骨头……”
姚娟说话变得断续。
她有点疯了。
姚然刚开口想要安抚她时,姚娟又接连蹦出几句话:
“我看见他拿东西出去,周遭邻居都笑着他,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念着‘星期三’,是还债日期,他受不了了。”
“好像这天开始,无人敢跟他说上话。”
“他变得阴恻恻,总是孤单走着,我都赶不上前,我喝了点酒,只看到有人倒挂,好像是树吧,反正吹嘘着‘我女儿上了浙大’丶‘奖学金等等收入囊中’丶‘曾经她在我家那边还获过省证书’等。”
“我觉得纳闷,因为那是我女儿。”
“我女儿非常优秀,要不这里教学资源太差了,哪里她都能上。得奖无数,上过电视……”
……
姚然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你说什麽?”
前面那半部分她感到不对。
“你再说一遍,”她变得着急,“前面再详细说。”
可惜姚娟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後面都在讲述她曾经的光辉实际,她像打断的话语插不进去,逐渐地她也陷入了姚娟眼里的她,甚至自己都不记得原来她曾那样耀眼。
从小到大,她都说别人的家的孩子。
站在台上老师每次点评都是有她的份,她总是带着学校杀出一条血路,连带着外省也知道她的名字,电视台还多次报道。
因为那年的成绩很难,她一个偏远地方却能获奖。
後面初中其实有老师看上了她的天分,说她适合去参加竞赛,她去了,得奖了。
当时回想,轻松的表面是无数个挑灯夜读。
还需要身体代劳。
姚然不太记得後面怎麽没有当竞赛生,她只记得老师那遗憾的双眼,永远驻留在橡胶跑道上,只等待着自己转身。
可能是她自己放弃了吧,毕竟过去快乐是少有的。
她挺孤独的。
但那时候最享受这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