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点头,逐步下了天枢,她泪流满面,瑶光楼里同样有人崩溃痛哭,张弛跌跌撞撞的奔去舞蹈室推开门,他站在那里,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手机的页面被他翻到了去年冬天,那个时候荆棘一反常态的要求和他一起走。
此後的信息绵延不绝,她的求救从未断过。
是自己没有发现——
是自己忽略了那些反常。
张弛看着那个吉他终于明白了那半截指甲从何而来,原来当初校庆上弹的,句句都是她的血泪之音。
徐立言在天色暗下去的时候就开始给张弛发信息,原本的回音渐渐消失,他觉得奇怪往这边来找,刚走出门就看见张弛疯了一般跑去瑶光楼。
在他随着张弛步伐跑起来的那一瞬间,徐立言有了强烈的预感,张弛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
等他冲进瑶光楼舞蹈室的时候,恰巧看见张弛举起来那把吉他往地上砸——
“张弛——
——嘭———嘭-——嘭———”
徐立言冲上去抱住近乎疯魔的张弛,锋利琴弦割破了徐立言的手,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斥在这间昏暗教室里。
千米之外,荆棘头也不回的离开西琅,天玑楼的天台上,周阔看着月亮不停的流泪。
是谁的青春在寒冷冬天匆忙落幕?
2016年冬天,明月荆棘相继转学离开,西琅下了数场大雪,万物凋零。
2017年春,张弛放弃体育,改学全文,从此三更灯火奋笔疾书,书桌上再也见不到物理的影子。
同年秋天,周知意休学半年,临走前她没有见徐立言,拒绝任何人相送。
次年春天,张弛放弃推免资格,周阔,徐立言放弃北城大学保送名额,一向和蔼的顾徐指着他们几人痛心疾首。
同时,徐立言参加南大笔试,成功保送。
三月,周知意复学,万物复苏,可她却成日泪流满面。
四月,周阔频繁旷课被记过,全校通报。
六月如期高考,周知意缺席三门考试。
盛夏高考放榜,周阔不负衆望拿到了西琅市状元,全省高考第一名。
徐立言保送南大,狄雪孟然特招进入北城体育大学。
荆棘以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北舞。
张弛高考超长发挥,可他却瞒着所有人把志愿填了中国的极北地区,远上没有夏日的鹤城。
安和以全省第三,西琅第二的成绩考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而周知意,由于种种原因,榜上无名。
至于明月,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们彻底走散在了人海,山长水远,不知道此生会不会有再次相见的那天。
一切在2018年的夏天彻底结束,却又在2019年秋天被他们二人共同回想。
徐立言看着周阔的眼睛道:“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理解她的不告而别,那现在,你又为什麽逃避呢?”
月亮淡淡的挂在天上,周阔擡起头来看着那个月亮道:“我没有逃避。”
他说:“我只是想让她自己意识到,她从来都没有做错事情。”
周阔端起酒杯,对着徐立言道:“只有她走出来了自己的心魔,我们才能有以後。”
只有明月自己亲手打破现实加在她身上的桎梏,她才能完全获得新生。
周阔心想,这短暂的分别不是因为他不贪心,而是因为他太贪心。
他接受暂时的不告而别是因为,他想要的,只有以後的不离不弃。
徐立言反应过来笑了,酒杯相撞,他对着周阔道:“敬你心想事成——”
周阔一掀唇角,对着他道,“你也很快迎来这一天——”
二人笑着举杯,秋风仿佛带他们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周阔咽下去那杯酒,感受到那阵风吹在自己的身上。
他想,过去所有没能相见的日子里,他都想变作一阵清风去到明月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