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没有在意,他看着风雨操场上成群跳华尔兹的学长学姐道:“冬天又来了——”
他没了打球的兴致,三两步跨到徐立言身边对着他说:“你看,高三的华尔兹都排练上了,也就意味着校庆不远了,咱们俩的歌还没有练呢——”
徐立言被他这个跳脱的思维搞得没脾气,他叹了口气对着张弛道:“咱们好不容易趁汛哥不在出来打一次球——”
张弛嘻嘻哈哈的攀上他的肩膀对着他道:“球什麽时候不能打啊?但是咱们校庆可不能丢人嗷,现在都十一月中旬了,马上就要下旬,没多少排练机会了——”
徐立言皱眉:“我真不想唱《新鸳鸯蝴蝶梦》——”
“你就爱唱这个宝贝。”
张弛对着他点头,紧接着去找手机,“我的琴落在荆棘舞蹈房里了,我给她打个电话咱们去取啊?”
他点开按键干脆利落的输上了荆棘的号码。
张弛动作行云流水,这期间还对着他道,“你给周哥周姐打电话呗,咱们一块儿去——”
电话那头响起来忙音,张弛想一出是一出,直接找了替补上场自己走到旁边收拾东西。
徐立言的电话率先打通:“周哥?”
那边似乎有点失落,但还是给了反应,“嗯?”
徐立言嘿嘿笑:“走啊,瑶光楼看我们排练啊?”
周阔平静问道:“现在?”
徐立言:“yes!我马上给月姐打电话,她不是过几天要去给淼淼帮唱吗?我们一起练。”
徐立言怕他不来,动了小心思升级话术,果不其然对方想也不想,直接说了好。
挂电话的时候徐立言嘴角翘的老高,对着电话心想,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比起来徐立言,旁边的张弛脸色就没有那麽愉快了,他看着两个未接电话疑惑,紧接着反手拨了第三个。
荆棘很少开静音,这是她的习惯了,除非她睡的沉,否则不可能听不到。
现在这个时间她不可能会睡觉的。
旁边的徐立言见状也疑惑:“还没接?”
张弛摇摇头,语气里有些忧心:“没有。”
徐立言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他询问道,“不会是出什麽事了吧?”
张弛的心也放不下,此刻他有一种非常非常慌乱的感觉,心脏开始七上八下的跳,慌的连手都在颤抖。
他看向瑶光楼,对着徐立言当机立断:“走,去看看。”
千米外的荆棘在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就猛地回神。
悠扬的铃声不停回荡,她对着上前拉窗帘的凌汛道:“不用拉了。”
她此刻笑了,那笑容里有很多的心酸,很多的痛苦,和数不清的无奈。
她并没有感到解脱,但是此刻,却是无声的松了口气。
荆棘在光下垂眸,看向那把倒下的吉他轻声道:“张弛马上来了。”她语气里有着很多的肯定,对着他说:“你知道的,三个电话不接的话,无论什麽时候,他都会来找我。”
凌汛想到过去他强留荆棘在舞蹈室的每一个晚自习,都是那小子坏他的好事。
他转过身来看着荆棘道:“你故意和他约好的?”
荆棘懒得回答他,她只是看着那个铃声悠扬的手机,回想起来了张弛对她的承诺。
那句永恒的陪伴至今都是真的,可是真相出现的那一刻,它还能是真的吗?
张弛能接受吗?
他能接受自己最在意的朋友被人侵犯长达一年,夜夜无眠,翻来覆去想到的,都是怎麽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他能接受施暴者是他最尊敬的老师这件事情吗?
他肯相信荆棘,还是一口咬定凌汛的恶行,说凌汛有错呢?
他要怎麽才能接受,这把吉他见证了所有的恶行,此後在他手里奏响的,全都是荆棘的血泪之音呢?
凌汛在荆棘的痛哭声中走出房间,他知道这把吉他是张弛的,他也知道荆棘为何痛哭,他更知道张弛此刻到来对于荆棘来说的刺痛,可是他不在乎。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为了一己私欲毁掉荆棘,是出于报复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凌晨,可更多的是出于他对荆棘的恶念——第一次见面的那纯洁姿态,让凌汛下意识的想要摧毁。
他厌恶和凌晨有关的所有人,更厌恶那些高高在上,心怀悲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