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姑娘说笑了。”
“大姐姐,救我!!大哥哥!”
一个幼童撕心裂肺的叫嚷打断了她们的话。
顾知灼蹙眉。
还穿着皇子蟒袍的谢琰跌跌撞撞地闯了过来,他跑得又急又快,也不知道绊到了什麽,扑通摔在地上。
他在太庙时,趁乱偷偷混进观礼的百姓中间。
他没有皇子名份,礼亲王也从没承认过他的宗室身份,士兵们抓人的时候一度把他给漏了。
刚逮到就带过来了。
谢琰顾不上起身,脏兮兮的两只手抓住了顾知灼裙摆。
这裙子第一天上身,顾知灼喜欢的很,没有硬扯。
“放开。”
她面无表情道。
“大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带我出去好不好。”谢琰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哭着求道,“大姐姐,我以後再也不会乱发脾气了。”
“大哥哥,我会跟你一起好好学武的。”
“你们别丢下我。我听话,一定听话。”
他攥着顾知灼的裙角,哭得可怜,六岁多的孩子连脖子都缩了起来,瑟瑟发抖。
顾知灼冷眼看着,没有半点同情。
“大姐姐。你带我走。别把我丢下。”
“你姓谢,你爹,你哥哥们都在牢里等你。别叫错了。”
这个孩子无药可救。
上一世,太夫人把他捧在手掌心里宠着疼着,他最小,全家上下都多有偏疼。
结果呢?她把太夫人他们的遗骨从义庄带回来,想要让他们入土为安,葬入祖坟,和祖父叔父他们合葬,他都不让。当时袭爵为镇国公的谢琰,言之凿凿,讥骂顾家是罪臣,不配受香火供奉。
呵。
见妹妹冷下脸,顾以灿俯身一根根的掰开了他捏着妹妹裙摆的手,顺手整了整裙角,拉着妹妹走了。
“大姐姐,大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充耳不闻。
“这是你弟弟?”珈叶回头看了一眼,“他被拖走了,你真不管吗?”
“公主。”
顾知灼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公主莫非就没有看着厌恶,除之而後快的所谓‘兄弟’?”
“有。”
“比如呢?”珈叶:“……”
顾知灼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笑了笑,自顾知地说道:“所有,是不是?”
“凉王名下所有的儿女。对吗?”
珈叶:“……”
“你的母亲是一个舞姬,在凉国,哪怕是在宴席上,看中哪个舞姬也能直接拉去帐子里。你母亲被转手买卖了多次,最後让凉王看上,抢了过去。”
“凉国子以母贵。”
“母亲是贱籍,子女同样是贱籍,哪怕你是凉王的女儿也一样。”
顾知灼盯着她渐渐压下的唇角,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打小就要学舞,学着讨好男人,取悦男人,学着在你这群兄弟姐妹们夹缝中求存。”
“你母亲死後,你名义上养在了王後膝下,实则,王後不过是在为多棱养一个联姻工具。”
“不是大啓,就是别的部落。”
珈叶撩起长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顾大姑娘说对了。你现在放我回去,我也不想回去。我打听过,一般这样的情况,谢璟最多也就是圈禁或流放。”
“我若是回了凉国,下一个还不知道会被送给谁呢,谢璟好歹长得不错也不爱打人还好糊弄,总好过去陪草原上那些肮脏油腻的老头。”
顾知灼伸出手指,轻轻摇了摇:“你兄弟让你去联姻,就把你兄弟踩下去。凉王让你去联姻,就把凉王踩下去。踩不下去,那就取而代之。”
说罢,顾知灼面向她,微微一笑。
这双凤眼看穿了她深埋在心中的一丝野心和不甘,说中了她的每一个念头,点起了她心里那股被强行按下去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