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我写。”
顾知灼让人拿来笔墨铺在茶几上,看着他写完了欠条,又用指尖轻叩几下:“写上,什麽时候还?”
“十丶十年?”
“你怎麽不等死……“顾知灼停顿了一息,露出完美假笑,“您怎麽不等寿终就寝後再还?”
别以为自己听不懂她最初想说的是什麽,加几个敬语就是恭敬了吗?!谢璟咬牙切齿道:“五……三……一年总成了吧?半年!”
顾知灼但笑不语。
“我没开府,哪里拿得出这麽多银子。好好好,最晚下个月总成了吧。”
”写上。”
谢璟老老实实地写上了还款日期,又签字画押。
顾知灼收起。谢璟松了一口气,季南珂冷着声音道:“我可以走了吗。”
“季姑娘,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顾知灼唇边是似有若无的笑,“十三年前,你是不是从假山上摔下来过?”
季南珂眉心紧锁,一身清冷:“我干嘛要告诉你。”
她目中化不开的清愁让谢璟看得心里难受极了,只想要紧紧抱着她,让她把这一身尖刺全都刺到他的身上。
顾知灼甩了甩手上的欠条,心情颇佳道:“念在这三十二万的份上,有一件事要告诉三皇子殿下,就当是对您慷慨的回馈。”
谢璟不明所以。
她说道:“季姑娘在十三年前从假山上摔下来,磕到了头,後来几年都有如痴儿。一直到八年前,她突然变得异常聪慧,季家的痴痴儿一朝开窍,以稚童之姿,名动芳华宴,这在江南可是一件奇事。”
“她醒来後半年,家中突起一场大火,她的父母兄弟,无人幸免。”
季南珂厉声打断了她:“你有完没完。”
“季姑娘,”顾知灼伸出手,凌空在她额头的方向点了点,意味深长道,“你身魂不一。”
季南珂声嘶力竭道:“顾知灼,你是不是疯了!整天说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我看你就是精神不正常。”
什麽叫身魂不一?谢璟没有听懂。
“季姑娘,你的亲叔父季华承已经到了京城,我让人抓来的哟~”
顾知灼泰然自若,丝毫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季华承运气不好,跑到翼州做生意,让国公府的人抓到了。
季华承知道季氏太多的秘密,他怕死,所以牙关咬得很紧。为免打草惊蛇,顾知灼索性不提季氏,反而问起了季南珂,果然说到季南珂他就放松了警惕,把她从小到大的事都说了,包括两岁半时摔傻,八岁时突然好了,又在芳华宴上一展才华,名动江南。
顾知灼溢出了轻轻的笑声:“三皇子殿下,您的这位天命福女,真是福女吗?”
没有警告的闷雷,胸口也没有强烈到窒息的疼痛,顾知灼直到这一刻,终于可以确定,天道对自己的束缚变小了。不再是被步步禁锢。
师父说,季南珂如今依然是天道的最佳选择,是天命所向。
但是,她已经不是唯一的选择了。
所以,自己也是可以取而代之的。
顾知灼指向她的手掌慢慢虚握成拳,想要把天命握在掌心。
她愉快地挑拨离间:“三皇子殿下,您没发现,和她亲近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吗。”
季南珂大叫道:“你给我闭嘴。”
她容色苍白,清冷的眉眼添上了极其强烈的厌恨,她讨厌顾知灼的奚落和落井下石,但这样情绪波动落在谢璟的眼中,又像是在恼羞成怒。他足足呆愣了好一会儿,拉着她说道:“珂儿,你别恼。”
季南珂粉面含怒,“我受够了!你的背信弃义,你的不信任,我都受够了。”
“我没有。我信你的。”
“你以後不要来找我了。”
季南珂大力甩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风吹拂着发丝飘在谢璟的脸上,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郁的气息。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让父皇同意赐婚,为什麽珂儿一点都不念及他的努力,轻易的否决他做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