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灼嗤笑:“捧杀欺骗,这叫把我养大?”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这叫我们兄妹视若己出?”
“她嫁进镇国公府八年,挪用亏空,贱卖産业,这叫尽职尽责?”
“至于为我祖父守过孝,敢问各位夫人,若在孝期,你们府上的侍妾通房,难不成不需要一同守孝?怎麽,守过孝了,就得一个个从此奉为嫡妻元配高高供着不成。”
“自是没有这样的道理!”立刻就有一位夫人板着脸出言道,“妻者,齐也,与夫齐体。没有三书六礼,就是无媒茍和,岂能与妻相提并论!”(注2)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在这件事上绝不能含混!这是作为嫡妻元配的尊严。
顾知灼指着季氏,直截了当地问道:“敢问太後,她是什麽身份,让我兄妹奉其为母。”
“妻?无媒无聘。”
“妾?无礼无书。”
“顶多也就是个外室。”
顾知灼发出低低的笑声:“在我大啓朝,元配的儿女得奉外室为母?”
“勋贵府邸得由一个外室当家做主?!”
荒谬!礼亲王妃道:“太後,万不可开此先河,乱了尊卑。”
季氏霍地擡起头,整个人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摇摇欲坠。
太夫人拉着顾知灼的手,说道:“我家的灼丫头最孝顺,谁说你不孝,谁该去治治眼,看看心。”
季南珂噎了一下。
哪怕没有明提,她也能感觉到,太夫人的这些话就是在说自己。
果然下一刻,太夫人就又道:“吃顾家的,穿顾家的,用顾家的,到头来,躲在顾家背後,狠狠地捅上一刀。白眼狼也不过如此!”
季南珂:!
大啓朝立朝还不到五十年,太夫人就当了四十馀年的诰命夫人,莽起来,压根不在乎太後也在。
她向着太後的方向欠了欠身,说道:“太後娘娘,我顾家被骗婚在先,被蒙骗八年在後,还搭上了无数金银良田,求太後娘娘为我们顾家做主。”
顾知灼面向季氏:“季家替嫁欺君,理当问罪!”
“季姑娘,顾家会追究到底。”
欺君之罪,罪祸九族。
天道偏爱季南珂。
她快成不了三皇子妃了,天道一定帮她,会给她留下转机!
顾知灼眉眼间带着挑衅的意味,继续逼迫道:“三皇子再喜欢你,他也不会娶一个罪女为正妃,你永远不会得偿所愿了。”
“你完了!”
季南珂垂下眼帘,羽睫遮住了她晦暗的眸光。
“姑母。您别做傻事。”季南珂掐了一把季氏的掌心,“您想想琰表弟,您若有什麽三长两短,他该怎麽办。”
“您忍心让他如我一样,寄人篱下吗。”
太後还没有定夺,季氏只要死了,她直到死前就还是国公夫人,哪怕死後被夺了国公夫人的诰命,也会因她的死不至于连累季家人。
有如醍醐灌顶,季氏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双膝颤抖地站了起来,动作很慢很慢,而就在站稳的同时,朝着柱子飞奔了过去,带着义无反顾。
命妇们满脸惶惶,掩面不敢去看。
砰!
侍卫挡在了她面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掀翻在地。
一块玉佩促不及防地从季氏的怀里滚了出来。
太後正要叫人把季氏拖下去,蓦地看到玉佩,差点失态地站起来,身体向前倾斜,直勾勾地盯着上头的祥云五爪龙纹。
民间用龙纹不可用五爪,也不可点晴,而这上头的龙纹有着一双栩栩如生的眼睛,内含闪电。
这……
太後使了个眼色,贴身的颜姑姑正要过去把玉佩捡,顾知灼已经先一步拿在手里,她把玩着玉佩的络子,目不斜视道:“太後。季氏这是想拿死来威胁您呢。”
“想要一死了之可不成。”
她举起玉佩,冷颜道:“哪怕拼个玉碎,我顾家也要讨个公道!”
太後正要发火,就见顾知灼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玉佩,这毫不避讳的目光让太後下意识地捏紧了手。
“此事。”太後思忖再三,终于说道,“季家是由先帝赐婚,镇国公府又是超品勋贵,出了这样的丑事,还得由皇帝定夺才是。”
“顾家就等皇上的公允。”
来吧,若想保住季氏,就得付出我要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