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时间里,库房里的烟雾越加浓重,弥漫在空气中?的全是?呛人的烟味,呛得季氏胸口灼热难当。
她?张开嘴想?呼吸,浓烟直冲进喉咙,顿时又?引来一阵呛咳,这次她?咳得更加厉害,一下一下的,根本停不下来。
她?下意识地去看那些箱子,火苗冲天,不可能?扑灭!
季氏用力砸门,嘴上高喊着:“开门!快开门。崔婆子,开门。”
她?大声地叫着守库门的婆子,然而?,没有一点用。
仓库的大门关得紧紧的,听不到人声。
“夫丶夫人,要烧到旁边了。”万嬷嬷惊恐地大叫起?来。
她?们只带了一瓶小小的火油,也就只洒在了那几个?箱子上,但是?,库房里头的箱子一个?紧挨着一个?,火势早晚会?弥漫到其他的箱子。
一旦火势蔓延,这些箱子全烧起?来的话,怕是?等不到救火,她?们俩都要完了。
“搬丶快搬开!”
季氏带着万嬷嬷去挪周围的箱子,装满了账册的箱子极重,远不是?季氏这种娇生惯养了这麽多年的贵妇人能?够挪得动的。
她?们两个?人费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紧挨着的三两个?箱子稍稍挪开了一些。季氏手上娇嫩的皮肤被烫出一个?个?水泡,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痛。
“快开门!开门啊!”
库房里头更热了,浓烟滚滚。
季氏再也受不了了,只能?又?去撞门,她?拼尽全力地往紧闭的大门上一撞。
砰!
门开了?
季氏的力道未消,直冲出去好几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清新的空气让季氏忘记了摔倒的疼痛,贪婪地接连呼吸了好几下,这才想?起?了什麽,她?慢慢擡起?头,以最狼狈的姿态,对上了一双居高临下的凤眸。
“母亲。”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击在季氏的心?尖。
她?的心?脏跟着抽痛了一下,面上是?止不住的错愕和惶惶。
顾丶顾知灼!
“母亲,这大晚上的,您不睡觉,在这儿烧什麽呢?”
她?饶有兴致地弯了弯嘴唇,唇间溢出了轻轻地叹息:“是?女儿不是?,只顾着找您要账册,忘记提醒您要小心?走水。”
她?一身绯红衣裙,裙摆上缀满了细小的珍珠,勾勒出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这高傲的姿态,一如在端福堂时一模一样。
季氏的身上全是?黑色的尘土,脸颊有点红,还有几个?水泡,头发凌乱还着焦糊味,发髻也歪了一半,发上的珠钗垂在耳边,整个?人蓬头散发。
“母亲,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季氏紧绷着的嘴角垮下来,嗅着空气中?的灼热,她?的喉中?发出了如癫如笑的声音。
账册都烧了。
顾知灼还能?怎麽样!
咳咳!
“姑娘。”晴眉的身手最好,很快就进出了一个?来回,“烧掉的是?太元二十年到二十二年的那几箱。”
“大部分火油都洒在太元二十年的几个?箱子上,这几个?箱子烧得最严重,应该连一片纸都剩不下了。”
先帝的年号太元,在位二十二年。
季氏在太元二十年嫁进镇国公府。
也就是?说,她?烧掉的是?先帝在位最後三年的账册。
季氏半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干涩的轻咳。
“母亲,还有一件事,女儿忘记告诉您了。”顾知灼笑眯眯地说道:“您这儿的这些账册,女儿早上就让人来搬走了。哎,也是?女儿记忆不好,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季氏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叫作她?已经拿走了。难道!?
季氏猛地想?起?自己?在端福堂时,顾知灼迟迟未来,难道丶难道她?趁着那个?时间过来搬走账册?!那她?刚刚烧的是?……
不,这里是?正院,她?为什麽能?在正院里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