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梨对上他这双含笑深情的凤眼,思绪一阵恍惚。
这一瞬,她好似又见到了十七岁时的顾北。
【其实刚刚跟你说的所有难听话,都是骗你的。】
少年骨骼坚硬,眉目漆黑,如水墨画般深邃缥缈,托举她的手臂有力而坚定,相贴的皮肉都蕴着烫,清瘦的背脊仿佛可以支撑她的全世界。
只一眼,她便再也逃不出名为他的牢笼。
鼻头猛然一酸,荆梨眸光闪动,眼前渐渐被雾气打湿。
“哥哥……”
身体领先意识一步,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环住了男人的腰,呈依偎的姿态缩在他胸口。
沈淙心跳漏了一拍,浑身僵硬不敢动弹,手立刻从口袋抽出来,但又滞在半空,停在女生背後,硬生生蜷起想要触碰的手指。
“你……”怎麽了。
话还没说完,荆梨连忙松开他,面色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在占你便宜,我只是,我,你,别误会……”
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淙却被她难得无措的模样可爱到,笑着帮她解围:“我没误会。”
他轻嘶一声,皱眉作思考状:“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一时恍惚把我当成了那个和我很像的人。”
荆梨惊得唇瓣微张,脱口道:“你怎麽知道!”
沈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耸耸肩,十分有自知之明:“因为你明显对我没什麽兴趣,突然抱我一定事出有因。”
荆梨抿了抿唇,长睫低垂,嚅声说:“抱歉……”
沈淙擡手打住:“我说过了,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替身。”
荆梨不懂他的脑回路,一般没人希望自己被当成某人的替身吧。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沈淙叹息道:“因为我明白,曾经刻骨铭心喜欢过的人是很难忘记的,往後我们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在他们的身上寻找那个人的影子罢了。”
他滚了滚喉结,眸色黯然,接着说,“其实我也和你一样,难以忘记,所以我干脆就不逼自己遗忘了。”
荆梨怔然。
有个念头在脑海浮现。
或许,在沈淙眼中,她身上也存在某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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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淙,荆梨踏入电梯间,直到抵达五楼,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电梯。
走廊的感应灯比较迟钝,除非大叫或者用力跺脚才会亮,这会儿荆梨也没力气弄亮它,干脆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寻摸到家门口。
正要低头输密码,一旁突然响起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声。
“终于舍得回来了。”
“啊!”荆梨吓得心跳一滞,不自觉叫出声。
头顶的感应灯应声点亮。
适应黑暗的眼睛受到刺激,荆梨不禁皱起眉,视线短暂的模糊後,她看清了说话的男人。
只见身着衬衫西裤的顾北正倚靠在门边的墙上。
他领口微敞,袖口被他卷到臂弯之上,露出青筋浮凸的有力小臂,发丝如墨,散落在额前,隐约挡住高挺凌厉的眉骨,长睫如鸦羽蛰伏,在眼下透出小片阴翳,衬得那双不带情绪的凤眸愈发深邃幽暗。
他整个人气压极低,就这麽黑沉沉地盯着她,眼皮垂耷,眸光如旋涡般摄人。
荆梨心脏狂跳,胸口喘息起伏,呆呆地看着他:“你怎麽在这……”
顾北直起身,模样有些吊儿郎当,走到她面前,无形的压力袭来,他哧笑开口。
“哥哥?”
“叫得真亲热。”
荆梨猛然一怔,两秒後她才反应过来到顾北在说什麽。
方才她和沈淙在楼下的互动全被他看见了。
她那声情不自禁的“哥哥”,也被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