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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矫情(第2页)

我于是断断续续地得知一些萩原家的情况,隔壁街区新开了一家大型车厂,知名企业注资,流水化办公,挤兑了萩原家部分生意,光靠几个熟客撑不下去,家里大人在考虑关门改作其他营生。

果然是大事,但萩原千速讲述的口吻平淡,也许是因为生活中没有合适的对象可以倾诉,对朋友抹不开面子,对家里人又要装作乐观,讲给没什麽机会碰面的我倒也算一种发泄,我不知道她是否从萩原或者松田那里得知我的真实态度,或许只是单纯觉得那也并不重要。总而言之那段时间我们维持一段似有若无的感情联系,彼此从中各取所需。

日子就这麽波澜不惊地向前流淌,我在刷题的同时把和萩原千速的通话当作娱乐项目,那厢的剧情高潮叠起,疑似八点档出品的言情剧场,松田用他一如既往不合时宜的敏锐直觉戳破了萩原研二的回避,二人共同上演放学後争吵,夜晚的街道上你追我逃三公里,气喘吁吁到一字一顿的互相告解,然後才重归于好,重归于好了也不让人省心,依然常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仿佛有什麽秘密计划。我在这头听得目瞪口呆,抱着追搞笑漫画的心态跟萩原千速点播:记得告诉我後续。

後续当然是有的。

和萩原千速的最後一通电话打在录取放榜日,我挤在人潮汹涌的考生堆里艰难地从教师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附带城南中学入学手册及校方的欢迎礼,塞成满满两个袋子,各占一只手,只好把手机夹在肩膀处,发出的都是气音,我说千速姐这真不是个好时候,我没空周围人也多,等我到家给你电话。

你会给个屁。说话的人却毫不客气,带着多日不见的熟悉火气:等你就只能等到神秘失踪吧。

松田阵平?我试探着问。

对面气势汹汹:啊?你有意见吗?

也不是有意见,就怎麽说呢……话到这里突然被对面打断,是另一道含着笑的嗓音:我找到她了,在这里在这里。

与此同时背後传来同样的声线,温暖清透:“在这里在这里。”

肩膀被人搭上,我糊里糊涂地顺着力道转个身,就对上两张熟悉的脸,笑容明亮的和满脸不爽的,在拥挤的人潮背景下格外突出,我废了点劲找回自己的声带,发觉自己相当困惑:“你们是来找我的?”

“因为小叶良根本不会来找我们嘛。”

“不,也没那麽严格……就是觉得没什麽必要,有需要的话我会找哦?”

“呜哇——好冷漠。”

“少和她废话,萩。”

七嘴八舌,一如既往的混乱对话,最後由松田强行接过主导权,伸手抢过我的手机,挂断电话,耳边的声音终于只剩一道,他逼近我,恶狠狠地将两张白纸竖在我面前,A4大小,过于眼熟,数分钟前我还仔细看过,顶端一行大字「都立城南中学录取通知书」。

“我考上了。”松田道,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是我们考上了。”萩原纠正,然後才看我,“这下就有理由继续在一起了吧?”

有什麽理由,说到底这两张纸是认真的吗,难以置信。我瞪着眼前鲜红的校章,城南中学报录比低到十中取一,连我这一年都过得神经紧绷,难以想象两个成绩中游的人怎麽在半年内跨越录取分数线。再擡头,仔细打量,眼前的两张脸果不其然挂上黑眼圈,该说什麽,助人情结,还是英雄主义,我看起来真的那麽像没朋友就活不下去的悲剧女主角吗,数十个问题一股脑地奔腾过脑海,最终却被萩原一句话打散,半长发的少年轻描淡写,眉眼透亮。

“走吧,”他道,“我们回家。”

我不太清楚这能不能归类为一次另类的吵架与和好。但那天的回家路确实走出了情人分手再复合的别扭感。假期漫长,领了录取通知书又无事可做,我们在半路绕行,领到的杂物堆在商场的储物柜,轻装简行去了游戏厅打街机,萩原指着模拟赛车给我介绍,这是油门这是刹车,好了可以上了。我一句骂人的话憋在嘴里还没来得及说,旁边的松田就按了开局。

速度踩上一百八十迈,屏幕上飞驰而过的画面确实有种将重担抛之脑後的快感,能幻视原野的风从耳边刮过,肾上腺素飙升,我从机器上下来时还嫌头重脚轻,出了游戏厅大门挂在马路边好久才缓回来,萩原研二在旁边乐不可支:“没想到小叶良晕车。”

“晕的不是车,”我有气无力地摆手,“你们都长的什麽耳朵,里面那麽多杂音怎麽忍下去的。”

“忍不下去就吐出来,”再过去一个位置,松田背靠栏杆,仰头看天,一副浑不吝的模样,“总是憋着没好处。”

其实说不上憋着,更多的是觉得提也无趣,无非是父母离异,拿到抚养权的父亲忙于工作,把我丢给年迈的奶奶托管。但老人家与这个年代相差太远,除了一日三餐外基本讲不到一起。于是有点心理阴影,不太适应长期的亲密关系。但一不影响正常生活二不影响未来前途,自己说出来都感觉像无病呻吟的矫情。

“其实我对你们没有意见,对班上的大部分人也是,有些甚至可以说是喜欢,”我挂在栏杆上慢悠悠地为故事结尾,“但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我考上城南之後注定会渐行渐远,现实面前这点好恶很容易就会低头。”

六年的经历压缩在几分钟内讲完,我不是个很好的叙述者,讲到最後也是无处安放的沉默。我们在便利店里买了冷饮,踏上回家的路,夕阳将影子拖得老长,光看地面竟有已经长大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可以承担些什麽。

“才不矫情。”萩原冷不丁地说。

“嗯?”

“我不觉得是矫情,”他低着头道,“我不觉得小叶良说的现实论有错,但也不认为为此感到伤心就是矫情,可能最後做出的决定没法改变。但那点悲伤就是你和其他人的全部不同。”

觉醒得更早,也更深处,比所有人都对感情二字更了如指掌的少年在那刻转过头,平静地宣布。

“我不想当赛车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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