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就放弃了,不是这人已经瘦到看不出样貌,而是她根本记不起门内有这样一个人。
“你称我门主,你是我宗门弟子?”盛晴问。
“您肯定不记得我,我只是一个外室弟子。”那男人说,“我叫周有,所有的有。”
原来是外室弟子。外室弟子一般都不由她亲自教导,而是收入门中再由她门下弟子去教导。
“这个名字……”
“是我父母给我起的,不是师父给的道号。”他说着,又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以前没能亲眼见到您,却在这里看到了。”
盛晴心中还有不少疑问,她问:“你在等我做什麽?”
周有无力地咳嗽了两声,然後喘了起来,盛晴走到他旁边,先是伸手号了他的脉。脉象微弱,时断时续,仿佛随时会消失。
盛晴掌心凝聚灵力,然後抵在了周有的胸口。
宽松的道士服下是已经可以清楚摸到的一根根的骨头。
片刻後,周有的呼吸顺畅了许多,也不喘了。
他吐了一口气:“我好多了,谢谢您。”
盛晴见他舒服了一些,再输下去也不会有更大的作用,就收了手,站在床边继续听他说。
“我回来时,发现我的灵力都散了,後来,我就做回了普通人,直到有一天我闲来无事就试着在制香的时候用了宗门的方法,没想到让我制成了……我靠着这些香,恢复了一点灵力。”
他说得很慢,盛晴也不急,就站在那听他慢慢地说。
“後来我算到了这末世……确切的说我算到的不是末世,而是人类会有大难。”周有说,“後来想要看得更准确一些,我就用了观香的卜算之术……在香阵里,我看到了您。”
“看到了我?”
“是的,您出现在了我的香阵里,”周有说,“您穿着的是一身现代的衣服。所以我推测,或许您和我一样,是去过那个世界,又回来的人。”
周有说到这,又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
盛晴见旁边的桌子上有水,就给他倒了一杯递过去。
周有有些费力地擡起手,盛晴见他手上已经没了力气,就帮他拖着杯子的底,让他喝了几口水。
“谢谢您,”周有继续说道,“我就想,您会不会像我一样,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後所有的灵力都消散了,如果是这样,遇到了这样的乱世到处都是怪物,您要怎麽办呢?所以我就制了不少的香,还让香飘飘带给你。”
盛晴听得眉心一跳:“两年前的幽篁里,是你让香飘飘给我的?”
周有微微点点头。
盛晴又问:“也就是说,两年前你就已经知道我会去那个世界再回来?”
“我不知道。”周有说,“我甚至都不知道您是已经去过了,还是还没有去,所以我让香飘飘拿香给您,也是想要试探……”他缓了缓,“如果您认出幽篁里,那您必然就是从宗门回来了,如果您没认出来,那我和您相认也毫无意义——对那时的您来说,我就是个陌生人。”
盛晴听得心中不是滋味,她没想到在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并不亲近的外室弟子,竟然还为她做了这麽多的打算。
再後来他们聊到了修仙界,盛晴问起他跟的是哪位师兄,然後就听到了一个让她听见都不由得眉头紧蹙的名字——灵祈。
灵祈,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弟子,也是後来她亲手逐出师门的弟子……
*
半个小时後,盛晴从里面出来,她的手里拉着一个20寸黑色行李箱,脸色有些不太好。
季拂衣让香飘飘带他们去值守的地下室休息,说是一会儿他会让人送些被褥来。
现在这院子里每个房间都住了六七个人,实在没有空房间给他们休息,反倒是值守的地下室,因为距离外面太近,每次只有负责值守的道长一个人住,还算清净。
季拂衣嘱咐完,就进去照顾周有了。
香飘飘很好奇,问盛晴:“师叔都和你说了什麽了?”
“没什麽,”盛晴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就是叙叙旧。”
要过门槛的时候,贺南阕从她手里拎走了沉沉的行李箱,盛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和我师叔以前认识?”香飘飘觉得奇怪,“以前怎麽没有听你说过?”
“以前不知道,见了面才知道。”盛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