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傅眉头紧锁,心中烦躁更甚,却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婠儿,此乃大人之事,与你无关,更不会影响你在东宫的地位。你母亲此举,实属欠妥,区区小事便将你召回。”
他对钱氏的不满又添了几分。
林婠心凉了半截,她紧咬下唇,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精致的绣纹仿佛也随着她的心情变得扭曲起来。
她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崇敬的父亲,竟然是个僞君子。
“你以为我愿意管吗?可如今流言四起,今日那对母子都找上门来了,下次呢,是不是就要登堂入室,让我阿娘将位置让给她了?”
林太傅脸色一沉:“你怎可如此与长辈说话?你的规矩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
“我自然是无教养之人,只因我阿爹……”林婠话未说完,便被林太傅的一声怒喝打断:“放肆!”
林太傅一掌拍在桌上,笔架震颤,毛笔轻摇,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争执感到惊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斥责林婠,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林婠倔强地昂起头,与林太傅对视,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林太傅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终是软下了语气。
“婠儿,你先回东宫,此事我自会处理妥当。你阿娘,永远是林府的主母。”
林婠也知,人心一旦走了,就很难再挽回了来。更何况,父亲与那女人那麽多年。
感情之事强求不得,这是她能为母亲争取到的最大保障。
她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望父亲记住今日之言”,便转身离去了。
林太傅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良久之後,他轻叹一声,吩咐道。
“去将妗姐儿唤来。”
不多时,林妗便出现在书房内,她恭敬地行礼:“拜见爹爹。”
林太傅目光如炬,审视着林妗:“我欲送你入东宫,你可愿意?”
林妗闻言,心中狂喜,却极力克制着情绪,恭敬地答道:“女儿一切听从爹爹安排。”
“往後东宫之事……”林太傅欲言又止,似在考验。
林妗立刻会意:“殿下若有任何动向,女儿定当第一时间禀报爹爹。”
林太傅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个女儿果然是聪明可人。面上却是一沉,故作不悦地喝斥。
“胡言乱语!殿下行踪岂可随意泄露?你既得殿下青睐,往後在东宫,更要多多帮衬你姐姐。”
“是,女儿定事事以姐姐为重。“
“嗯,你先退下吧。”
待林妗走後,立在林太傅身边的管家面露忧虑:“家主,您将妗姐儿送去东宫,那太子妃她?”
“明日端午宫宴,皇後有意为东宫添人。林家不能失去太子妃之位,尤其是如今科举舞弊案之後,家族更是需要稳固。”
这一次科举舞弊案,不但昌儿被判了流放,就连三弟也被革去所有功名。
林太傅说完,将一本折子递给管家:“着人将这个交给殿下。”这是他交换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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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院出来,林婠又去看了钱氏,见她精神日渐矍铄,心中稍安。在她再三催促下,林婠依依不舍地回了东宫。
此刻,夕阳已悄然沉入山峦之後。
天际边,一抹幽深的暗蓝悄然蔓延,将白日最後一缕馀晖温柔地吞噬,仅馀一线苍白,在夜幕的织锦中挣扎。
犹如皓腕上不经意间裂开的一道细痕,短暂地绽放出血色彼岸花的幻影,随即,便被无尽的夜色埋葬。
甫一踏入东宫的殿门,青黛的身影几乎是从暗处弹射而出,面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慌乱与焦急。
“娘娘,刚贤妃娘娘着人送来消息。皇後娘娘已邀了京中各世家贵女,说是明日端午宫宴上,欲为东宫纳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