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晋江首发伦理不伦,终丧儿手。……
四月末的一场雨,初时电闪雷鸣,时人只当是夏日雷雨初至。
来得快,去得也快。
却未曾想,大雨滂沱竟多日不曾停下。
一时间洛阳城中,坊肆未开,屋舍闭户,三街六道往来皆是沉默无声的兵士,如高树丰碑戍守在各要道。
百姓或有趴在窗前观雨势,或有临窗听雨声,或于屋中相互悄言,来回踱步,後重转来门边窗下观看外头局势。
都知道,变天了。
但是变天时的一场雨一直下,这会还未现出新天象。
按说这东谷军的主帅都入主太极宫了,首要事便是立国正君位,如何半点风声都没有?
民衆心中多有疑惑,然天上事,唯有等。
这日,大雨依旧,是落雨的第五天。
铜驼大街出现了一个青年人,他右手撑一把二十四竹骨伞。伞下面容遮着一张面具,头戴月白发带,身穿一身天青色暗纹广袖深衣。
大雨拍打在伞上,从伞沿落下。
他安静走在风雨里,发带缠绕飞卷,广袖叠层涌动,未几都沾了些许水汽。
他从廷尉处过来,本可以坐车的,临上马车时还是弃了,只徒步行走。一路行径司空府,朝着太尉府走去。
太尉府,破天荒还住着前朝太尉何珣。
从来旧朝覆灭,人臣若降新主,便自有出路。然当日被押缚在宣阳门城楼下的一干人等,实乃败军之寇,皇室宗亲如隋霖和三王概因新主需要仁德名声,又得姜灏一行求情多来留有一命,现如今便被安置在广林园中。
然剩得臣子,实有才者凭新主赏识或可留下,新主弃者则可退身白衣归去乡野,自然亦有既不愿侍二君又不甘心就此归隐者,便自殉故国以表气节。
何珣便是最後一种,若非暗卫押得紧,当场便要撞墙殉齐。当夜趁乱被一兵士拦下,送回太尉府。
那兵士说,乃受人之托。
他瞧兵士身穿东谷军战甲,问,“受何人之托?”心中多来猜到些。
是那人还念着父子亲情还是为留他性命羞辱他?
然兵士却答,“太尉大人不想齐之绵延丶助陛下东山再起?”
何珣闻来发笑,“天方夜谭!”
兵士也笑,“东谷军自十馀年前因细作被蔺相清理斩杀两千人後,十馀年来再未出现过细作。但是——”他目光对着自己上下游移,“您瞧小的,不是很成功吗?”
何珣这夜的脑子自被公主挟持後,见王旗飘落後便一直嗡嗡不甚清醒,更多是不可置信。
这会见面前兵士,闻他言语,方觉这才是对的。
绵延了三百馀载的皇朝,怎可能就被灭了?
陛下还在,太子还在,还有面前这个插入东谷军的细作还在……东谷军中都能插入细作了,还有甚不可能的!
兵士走前,还不忘安抚他,“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
五日里,有不同的兵士给他送饮食,皆道乃受人之托。
何珣于漫天大雨中,一点点窥得春光。
东谷军中的细作竟不止一个!
这些细作中最高品阶的有五百秩。五百秩官品便可游走于蔺稷身前,便意味着有刺杀他的可能。
而蔺稷不知忙于何事,一未立国封君,二来朝臣任职未定,竟当真空出了这座太尉府无人问津!
……
乃天不灭齐也!
何珣已近花甲,须发染霜。这数日煎熬,铜镜之中,明显又添华发。然他用尽早膳,整衣肃容,将精神撑足。
今日乃四月廿七,是他五十又六的生辰。
既是上天不绝他,他便当留命继续效忠大齐。
门在这会被推开,他擡眸看见竟是自己的大儿子,何昱。
何昱同他差不多的精神头,穿戴没有往日华贵雍容,却也是规整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