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棠摇首,“後背有些疼,缓缓便好了。”
承明默了默,“臣听说了,何珣罔顾君臣之礼,用黄金鞭打了您。抱歉!”
“又不是你打的,你抱歉作甚。再说,你都直呼其名了,更不必抱歉。”隋棠想了想,凑近些道,“告诉你一件事!”
“殿下,你……”
“孤如何,你舍不得?”
承明摇首,忘记隋棠看不到,别过脸忍回泪意。
时值蔺稷推门进来,承明转首时,已经神色从容,起身见礼。
“殿下言她背疼,臣正要唤人,司空来得正好,您来搀她吧。”
蔺稷含笑与他还礼,绕过书案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丢下一句“兰心整理书箱”,阔步走了出去。
外头天色将暗未暗,尚留一线天光,小雪簌簌落下来。
“抱好!”走下最後一个台阶,蔺稷腾出一只手,解下披风,裹在隋棠身上。只是手上力道过重,袍摆边角覆在隋棠头上,他伸手拂过,这日便第二回拨乱她的发钗发饰。
听话听音,见事识人。
隋棠戳戳他胸膛,“你生气了?为何生气?”
“是有一点。”蔺稷将人塞入马车,自己挨着她坐下来,深知当日事当日毕,便也直接道,“怎麽就在承明处时光匆匆,在府里岁月难熬?”
原是为这,隋棠笑道,“那我不是在学习吗,学习觉得时辰不够用,不是好事吗?”
“不对——”隋棠顿了顿,“你听壁角!”
“还有,你们何事不能对人言,要靠那般近?”蔺稷不接她後面的质问,只提自己的问题。
“有何事不能对人言?”这话说的让隋棠顿生两分恼意,她默了片刻,“不过是说孤为何砸了何珣两下的事,与你无关!”
“那是为何?”男人忍过最後四字,刨根问题。
“与你无关,你也要问?”
“与我无关,我才要问。”
“第一下是为我自个反击,第二下是承明老师泄恨。”隋棠这般想起,方才对蔺稷的一点恼意这会全部被对何珣的怒意取代,“虎毒不食子,这个老匹夫!”
至此,蔺稷已经面无阴霾,听其言丶观其色,只觉女郎爽直而率真,正欲牵她手捧一捧,却闻她愠怒之声落下来,话语绕道最初关键处,“你听壁角!非君子所为!”
隋棠拂过袖子,往边上坐去些。
蔺稷看着骤然空出的间隙,又看那张薄怒四溢的面庞,决定闭口不语。
毕竟确实做了这等不光彩的事,也难保来日又听了。应不应都是错。
马车哒哒往司空府去,车中安静无声。
“你怎不说话了?”
“以後不许这般了。”
蔺稷还是没有回应。
有错还不改,隋棠愈发气恼,索性挪的更远些,彻底侧过身不理他。唯有夜风从车窗扑入,晃动妇人鎏金步摇,折射出她一张当真生怒的面容。
“好……”许久,一个字有气无力的响起,呼吸也钝重不稳。
“你哪里不适吗?”隋棠闻声心觉不对,蹙眉过来,搭上他手腕欲要切脉。
“近来诸事繁多,心口偶有隐痛,方才有些疼,不是故意不回你话的。”蔺稷抽回手不给她搭脉,只撸起衣袖後重新伸给她,“劳殿下给臣按按。”
隋棠闻言,赶紧坐正身姿,寻到臂膀之上的大陵穴,认真按揉起来。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脖颈,身上香气萦绕。蔺稷低首,星眸脉脉,欲吻她发顶。忽觉一阵刺痛,从大陵穴直通四肢百骸。
“你才一个字说得断断续续,转眼就一席话流畅自然,抽手伸手一套动作更是行云流水,还不让我把脉!”
时值马车到府门前,车夫勒缰停下。
隋棠又用力一按,唤来兰心将自己扶下车驾,扔蔺稷一人在车上忍痛缓神,另扔了一句,“这晚莫来长泽堂。”
蔺稷捂着臂膀穴道,这会当真心痛。
长泽堂榻上昨日才少了一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