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汴州,江晟惊惶不安,已有数日不曾睡好。
宋珩御驾亲征,于唐州与卫湛汇合,直逼忠武,若攻下?许州,则宣武危矣。
程璟见情?势危急,舍去一己安危,于殿外下?跪求见江晟。
赵国军队势如破竹,江晟方理智回笼清醒一些,并?未为难程璟,命人请他进来。
程璟甫一见到?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往冰冷的地砖上跪了,语重心长陈情?道:“老臣扣请圣上速速召武安侯回汴州,武安侯跟随先?帝征战多年?,胜多败少,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才,此番由他领兵前往忠武,或可力挽狂澜。”
召沈镜安回来,江晟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他此番如此打压于他,恐他心存芥蒂,况他身为一国之君,亦有些拉不下?脸来降旨请他回来执掌帅印。
“圣上若不嫌弃,老臣可拼上这把老骨头,亲往江西请武安侯还朝。”
有人筑了台阶与他下?,江晟便也没再端着?,当即允准,但因他年?岁大了,身体吃不吃得消暂且不提,怕是难以做到?高?强度地连日赶路,故而只叫人八百里加急传旨。
沈镜安领旨还朝,回到?汴州城这日,程璟于城门处亲迎他,江晟虽姗姗来迟,还是将兵符退还于他。
江晟并?未同他多言,只叫他明日在府里好生歇上一日,后日卯正出兵忠武,抵御赵国军马。
十日后,许州战事正紧,沈镜安领兵前来支援。
冬夜风冷,宋珩身披一件鹤羽大氅立于营帐外,静望前方的许州城。
沈镜安来了,若能将他活捉,便能知?晓音娘的下?落了吧。
音娘那样的心慈仁善,仿若心怀万物的神女,必然不忍看沈镜安死在眼前,必然会为了救下?她阿舅的性?命选择留在他身边。
他要将沈镜安囚禁在宫外,只要沈镜安还在他的手里一日,音娘便会乖乖地在他身边一日,不会再去想?着?从他身边离开了吧。
翌日,赵军在城下?叫阵。
沈镜安沉得住气,一连三日,皆不曾出城迎敌。
赵军欲要围困魏军,何尝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入夜后城外冰寒刺骨的冷风却也不是好挨的。
待赵军冻出病来,战斗力自?然大不如前。
程琰瞧出沈镜安的意图,自?是忧心,自?去与宋珩商议此事。
宋珩道:“汝州距许州不过百里之遥,可往汝州运来碳和御寒的棉被衣物,况许州守将袁褚与沈镜安往日里并?无过多的交情?,他二人未必会齐心,何妨想?法子激一激袁褚。”
程琰闻言,快速在脑海里将袁褚此人过了一遍,徐徐开口道:“袁褚独有一老来子,时下?正在郑州下?辖的密县为官,若能将其子擒来,定能令其出城迎敌。”
密县距许州不过二百里路,快马两个时辰可至。
宋珩眸色微沉,几乎只在数息间有了决断,当即披上大氅,连夜领两千精锐骑兵,取小道直奔密县而去。
来至密县,子时已过,城中军民俱已熟睡。宋珩领兵攻城,天还未亮,便已攻下?密县,叫赵军收缴城中兵器马匹,而后亲自?去拿了袁褚的亲子袁裕。
天明后,赵军迟迟不曾前来叫阵,袁褚不由心生疑惑,立在城墙上眺望赵军军营。
及至晌午,忽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那边的树林子里疾驰行来。
宋珩将袁裕交与先?锋前去喊话。
人来至城下?,袁褚才瞧清楚,那被五花大绑的不是他的亲子,还能是谁。
“宋珩小儿,你?欺人太甚!”袁褚高?喝一声,不顾左右劝阻,急急奔下?城楼,跨上马背,出城迎敌。
营帐中,沈镜安得了消息,迈至帐外,不由分说,亲自?鸣金,欲要收兵。
亲子就在眼前,性?命危在旦夕,袁褚如何肯听,只领着?他的亲信拼杀出去。
袁褚不敌卫湛,双方交战不久,便有落败之势,加之袁褚所领之兵非是由沈镜安操练的,远远敌不过赵军,不消两刻钟,战况就已分明。
宋珩领兵追出,袁褚被属下?护着?往城门处回,沈镜安仅以数百人相接,宋珩一马当先?,直取沈镜安而来。
不过数个回合,沈镜安便发现宋珩落招虽狠,却并?不是杀招,他竟未对他下?死手。
想?来是寻不见二娘,欲要将他活捉,妄图从他口中得知?二娘的消息。
宋珩与他过了十数招,惊觉他的身手果真不俗,能与他过这样多的招数还不落下?风的,他还是头一个。
可若是要论起气力和耐力,他怕还差了些。
宋珩加大出剑的力道,沈镜安果然有些招架不住,两手并?用,紧紧握住手中长枪,挡住他的剑锋;宋珩不欲伤他性?命,及时收了力气,转而去刺他的腿。
沈镜安调转马头,躲闪过去,宋珩穷追不舍,领着?赵国军队拼杀。
魏军及时关上城门,将赵军隔绝在城外。
袁褚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也受了重伤,沈镜安亦有剑伤在身,乃是宋珩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