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属大院的夜里灯火辉煌。
秦砚舟从睡梦中醒来,望向镜子里身着喜服、略显青涩的自己,愣神许久,才不得不接受自己重生的现实。
他记得,自己在给徐梦澜送伞途中遭遇意外,那辆货车毫无预兆地出现,他瞬间失去意识。
没想到,竟回到了四十多年前,自己与徐梦澜新婚的这一天。
回想起这段婚姻,平淡如水,四十年里两人关系始终没有实质性进展。
他一直以为徐梦澜生性清冷,难以亲近,直到生命尽头才知道,她心里藏着一个因错过而念念不忘的人。
她念着、想着,为那人守身如玉整整一生!
倘若早知道她心有所属,当年他宁愿以死相拒,也不会娶她。
徐梦澜出身高干家庭,下乡当知青时,因意外淋雨高烧,是秦砚舟独自守了她一夜。
消息传开,在那个年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是大事。
为了各自名声,徐梦澜只能嫁给他。
凭借家庭关系,徐梦澜很快调回城里,一路高升,成为上校,他也从乡下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上校丈夫。
然而,乌鸦终究难成凤凰,城里的权贵子弟都瞧不上他。
这些年,他如履薄冰,受尽排挤与嘲笑,徐梦澜对他也始终冷淡。
他暖了她一辈子,到死都未能焐热她的心。
如今重生,或许是上天给了他改写命运的机会。
上一世捂不热的心,这一世他决定不再执着。
院子里,众人将秦砚舟团团围住,轮番敬酒,大有不把他灌醉不罢休之势。
秦砚舟记得,当年因娶徐梦澜满心激动,酒量不佳的他很快喝多,还与前来喝喜酒的人起了争执,闹得场面难堪。
自那以后,徐上校的丈夫是个没规矩的粗俗乡下人的消息传遍东城,本就不亲近的徐梦澜对他愈发疏远。
秦砚舟暗自摇头,那时的自己真是单纯无知,难怪遭人轻视。
这一次,他不再冲动,把控饮酒量,避免失态。
深夜,徐梦澜回到房间,带着几分醉意,清冷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神朦胧。
秦砚舟默默扶她上床,擦净脸后,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在地上凑合了一晚。
次日清晨,徐梦澜因新婚夜未圆房有些愧疚,主动提出送他去医院上班。
秦砚舟拒绝道:“不用,医院离这儿不远,我骑车去方便。”
徐梦澜皱眉,以为他在赌气,虽不悦还是解释:“昨天来了不少远道的战友,难得相聚,就多喝了些。我去单位顺路,新婚第一天你独自上班,外人看了不好。”
秦砚舟听后便不再推辞。
到了医院,他刚下车,就碰上了此生最不想见的人——温言蹊,徐梦澜的心上人。
上一世,车祸前他拿着伞走到窗外,撞见徐梦澜与温言蹊深情对视、互诉衷肠。
温言蹊说:“砚舟只是个乡下小子,配不上你。现在时代变了,离婚打个报告就行,不必守着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梦澜姐,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窗外暴雨倾盆,雷声震得屋顶发颤,他听到徐梦澜温柔又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一个“爱”字。
“梦澜姐,砚舟!”
温言蹊的声音打断秦砚舟的回忆。
他看向眼前身着白衬衣、笑容明媚的男子,心想:这就是她念了一辈子的白月光!
秦砚舟与温言蹊并不熟,分属不同科室,在医院碰面也没多少交流。
如今知道他是徐梦澜的心上人,心中更是疏离。
于是,他径直越过温言蹊,朝医院里走去。
身后,温言蹊追赶时不慎踩空楼梯,徐梦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温言蹊一脸尴尬,低头道谢,两人对视,虽未言语,眼中却似有千言万语。
秦砚舟加快脚步离开。
来到办公室,主任正给大家发资料,宣布:“医院有个外派北城的名额,去那边学习三年,有机会成为部队编制的军医。有想法的可以填申请表,参加医院组织的考试,第一名获得名额。”
秦砚舟看着申请表出了神。
一旁张医生打趣:“秦医生,你和徐上校刚结婚,她又常年在这驻军,你不会新婚就去外地吧!”
上一世,他因舍不得离开徐梦澜放弃了这个机会,在小医院一待就是五年。
后来徐梦澜升为中将,调离东城,他又辞职追随她去了西城。
可这一回,他不想再依附徐梦澜,他要为自己活。
于是,他接过申请表,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