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纵身,越楼西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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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把元宵灯会给熬过去了。
祁云渺是夜带着唯一的一盏花灯回家,将花灯搁在床头,洗漱完毕之後,便趴在榻上,看着自己带回来的花灯。
这是一盏她特地找人做的针刺无骨花灯,在很早之前便开始准备了。
这针刺无骨花灯,是南边的手艺,在上京城流传不多,大多为贵人们所用,祁云渺想要得到一盏,不依托侯府的本事,并不容易。
她欣赏着这盏难得的花灯,心底里想着今夜灯会的事情,心情颇佳。
虽然祁云渺今夜一开始,并不喜欢那三人在自己面前吵吵嚷嚷的场面,但後来她同宋青语单独出去逛街的时候,祁云渺大多时候还是开心的,这的确是她想要的元宵灯会没有错!而且在最後,她还亲眼见识到了可以溶于水的河灯,这是多麽难得的事情。
抛开别的不提,祁云渺觉得自己今夜的花灯盛会,很是有意义。
这才刚刚结束,但是祁云渺已经开始思索自己下一回参加元宵灯会的事情。
如果……下一回元宵灯会,她还在上京城的话。
自从上回宁王大闹一场之後,宁王妃因为心有愧疚,时不时便喊阿娘小聚。
倒不是一定在王府,也有在宋家,也有在侯府。
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沈若竹对于宁王妃的邀约,并不以为意,大多只是懒懒应付,但是到了後来,在她们得知宁王的眼疾或许有异之後,沈若竹便不再简单应付宁王妃了。
她希冀着能从宁王妃的口风之中再得到一些关于宁王眼疾的消息。
不管是什麽都好,只要能确信他的眼疾是装的,确信他骗了皇帝,做了许多的事情便好。
祁云渺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可能帮上阿娘的忙。
虽然元宵灯会好,但若是她参加的要求是下一年依旧无法为阿爹的事情报仇,那祁云渺宁可不要。
她想要宁王死,死的越快越好,死的越惨越好。
她对着花灯,正兀自想得出神呢,却见自己屋外忽有光影逼近,顷刻之间,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祁云渺一怔,便问门外之人道:“是谁?”
“是我。”越楼西闷闷的声音传来。
“越楼西?”祁云渺不解,不是刚从外头回来,怎麽又要见面?
她在寝衣之外披了一件厚厚的狐皮大氅,走去门前,为越楼西开门。
“越楼西,你做什麽呢?”
“我……”越楼西从晏家回来,一路思来想去,越发地坚定,自己不能这麽任由祁云渺和晏酬已相处下去。
他看着只开了一点门缝,站在门缝之中与他面对着面的祁云渺。
刚刚沐浴洗漱结束,如今祁云渺浑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地方是涂抹了胭脂的。
她仰着自己素净的脸颊,看着越楼西,沐浴过後格外皎洁的一张脸,还有那双水灵到立马便能氤氲出水雾的眼睛,全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越楼西的面前。
“……”
越楼西的喉结突然难耐地动了动。
自从昨日归家到如今,他还没有见过祁云渺素面朝天的样子。
她卸了妆同不卸妆时的样子,实在是有许多的不同。
一个时辰前涂抹上胭脂的祁云渺,手中攥着她的那盏无骨花灯,眉眼精致得便像是嫦娥怀中抱着的玉兔,像是从天宫上偷跑下来的仙女;但是此时此刻的祁云渺,却像是山间的精灵。
风吹过她的脸颊,也只有为她停驻和倾倒的份。
“越楼西,你做什麽?”
眼见着越楼西盯着自己,久久都没有动静,祁云渺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越楼西终于回神。
他眨眼,依旧是隔着门缝看着祁云渺。
但他嘴角已经忍不住扬起了笑意。
适才和晏酬已见面时所带来的不适,在顷刻间总算烟消云散。
但他好歹没有被美色失了智,忘记了自己要做什麽。
只听越楼西道:“我来和你说晏酬已的事情。”
“晏酬已的事情?”祁云渺知道,越楼西不喜欢晏酬已,今晚灯会时,他的行为和举止都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也罢,她本来也就不奢望他们能成为朋友,是以,只要他们能和平在自己的面前,她便不想管束更多。
如今越楼西却特地为了晏酬已的事情过来,他这又是想要做什麽?
祁云渺不解,越楼西便道:“你昨日告诉我,你和晏酬已关系不错,如今你都有在时不时教他练习射箭了,我今日便在想,男子射箭,力道与高度终归与女子不同,你教晏酬已射箭,或许并不能完全适合他,不若我为他寻一位军中的师傅,这样,日後你便不必再时常再去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