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夕有瞬间的怔忡,立刻软了语气,夹着嗓子,“那你为什麽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你会坏事。”
这一刻,她才发现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是什麽。是不认可。
何盛亭对她能力上的不认可,对她这个人的行为处事不放心。
而她是站在穿书者的角度,从高一个维度上对何盛亭人格的不认可,对他的行为动机保留怀疑。
姜映夕的突然变脸在何盛亭眼里看来就是她在得知时闻屿的情况後放心下来的讨好。
他叹了口气,把人推开。偏偏姜映夕又靠了过去,她挥开碍事的雨伞,双手缠上对方的脖子。
雨伞掉落在脚下,凉风吹动她的头发,她拨开发梢,在何盛亭的注视下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前胸贴着他的胸膛,她的後背披着他的外套。
何盛亭说:“我让黎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你应该回去,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好好工作,做一个正经女人。”
缓和的氛围被打破,姜映夕冷下脸,她很少这样,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另一个时空,她一直把自己当做入侵者。
入侵者是不会认可自己的身份的,但她现下在意了。
“你嫌弃我不是正经女人?”姜映夕自认她做了很多非常规的事情,背靠大佬上报纸头条,和黄老板对赌,借用和前任的关系试探何盛亭。
但这些加起来都抵不过秦铭给她安排的一个舞女的身份。
这个身份可以让王太太当街诋毁她,可以让黄老板出言调戏她。甚至连保姆都在暗示她随时都有可能被何盛亭送人的风险。
何盛亭无奈回她,“我没有。”
“但你刚才这样说了。”
“是你自己在意这个。”何盛亭反问,“不是你在介意梁言滕说你不正经的话?”
“我在意的不是他的话,而是他和你这样要好却也会如此看我。”姜映夕退开几步,和他保持两步的距离,“其他人的话并不会影响到我,我之所以在意,是因为那个说话的人和你有关系。”
何盛亭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我不在意,我要是在意,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还是不懂。”
何盛亭讨厌别人说他不懂,他一向在智商上凌驾于他人之上。
“我们不说这个。”他捡起地上的雨伞,“你先跟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走。”
“这事一定要掰扯清楚。”她见他一面不容易。感情问题最忌讳有事不说。
“怎麽掰扯?你能掰正一个人的嘴,你能掰正所有人的嘴吗?姜映夕,你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你问问你的心,你真的不在意吗?”
“至于我是否介意?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何盛亭的聚焦点是在整个社会舆论,而姜映夕只聚焦何盛亭。可人是有社交的,特别是他这样的人。
除了梁言滕,还会有其他人,他能阻止梁言滕出言不逊,他还能阻止所有人吗?
从她介意梁言滕的话开始,她就根本无法摆脱舞女这层身份给她带来的困扰。
连黎山都看得出,身为警察的姜小姐和身为舞女的姜小姐是不一样的,这个就是社会赋予个人的价值观,非个人可以改变。
何盛亭在今晚第二次主动和她産生身体接触,他拉过她的手,“回去先换身衣服。”
二人脚尖接脚跟地走到何宅的门口。
黎山早就等在那里,见他们二人过来,立刻迎上去,“何老板,姜小姐。”
何盛亭把伞递给黎山,转头对姜映夕说:“回二楼换衣服。”
“我不去。”姜映夕一路上都在思考对方的话,她自觉理亏,“我害怕我上去了就不舍得下来了。”
荒唐的话她一直都是信手拈来。
黎山挺着脖子缓缓往一边挪动,假装什麽都没有听见,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何盛亭拢好她身上的衣服,“发觉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谈恋爱哪有不无理取闹的。。”
“谁跟你谈恋爱了??”
姜映夕心想,也罢,这人没谈过恋爱,跟他说不清楚。
“我不上去换衣服了。你说的对,我应该回去好好上班。接下来就等你的好消息。”
姜映夕接受能力特别快,她开心于终于在何盛亭身上看到“好”的一面。他在帮人,这是她今夜最欣慰的收获。
她拉开一旁的车门,整理好衣服坐了进去,黎山顺势坐进驾驶室。
姜映夕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探出半个身体,“何老板,我回去给你打电话。”她在耳旁比划了一下接听电话的手势,而後朝他摆了摆手。
何盛亭目送她离开,长而又长地叹息一声,“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