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当着外人的面诅咒他,陆志祥眼镜片上的光晃动了下,“你怎麽说得出这种话?”
“我怎麽不能说这种话?”楚萱直直盯着他,没买分毫他卖惨的账,“你安排你家皇位继承安排就好了,假惺惺来看我和我妈做什麽?显示一下你有情有义?”
这时服务员送来饮品,听到“皇位继承”几个字玩味地看了下几位。
当着外人的面陆志祥只是叹息一声,掏出一支烟,在桌面上立着轻敲了下。
这是她小时候他每次要长篇大论前的标志性动作,陆志祥是家族不多的男性,做生意後还有点钱,以前在家族里地位高,说话时别人都洗耳恭听,楚萱作为子女一是与有荣焉,二是佩服他的口才,但如今,他一个动作他都看得心中极其反感。
楚萱冷眼盯着他的眼镜片,发火道:“谁要吸你的二手烟?要抽出去抽。你找我有什麽事说不说?不说就走!”
陆志祥拿烟的手顿了下,看了一眼坐在楚萱身旁的人,其实他没想到陆淮在楚萱这里,也没预计到陆淮会当场在这旁听他们父女间的谈话。
他原本可以当这次见面只是寒暄,但中年人有中年人的无奈,上有老下有小,要不是他如今债台高筑,被各个官司逼到穷途末路这一步,他也不会硬着头皮丢开脸来楚萱这,希望从她这里拉到个陆淮的面子。
陆淮在一旁默不作声。
服务员上茶离开之後,他提起水壶,往三个茶杯里倒上茶水,又挨个给楚萱丶陆志祥丶自己端到跟前。
楚萱垂眼看了眼杯子,黄澄澄的茶汤,没闻到味道,不知道是什麽茶。
陆淮看她表情说:“菊花茶。”
她确实心火正旺,楚萱端起杯子缓慢但没停歇地喝了一整杯,看陆淮这时候很有眼色地给她又续了一回。
楚萱喝了第二杯,她再看向陆志祥,发现以前高大凶猛的人已经成了干瘪衰老的模样,头发花白丶一脸疲态,连应酬出来的肚腩也没了,瘦得看起来不是精神活力的瘦,反而是有种虚弱。
也许真是身体不健康。
原来时间公平,也没饶过他。
想到这,楚萱竟然有点心平气和了,她对陆志祥说话的语气都平静了许多:“无论你来找我是出于什麽目的,我都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你如果还有最後一分良知,不要再来打扰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跟前。”
她站起身,去牵一旁安安静静的汤圆,陆志祥看着她要走的动作说:“你结婚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嫁妆——”
楚萱侧脸来果断打断他的话:“我不会结婚,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楚萱带着汤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走到路口,想起汤圆的狗粮和手套还没拿,楚萱脚步蓦地一顿。
她这个时候其实不想回头,不想有任何重新看到陆志祥的机会,但看着正摇尾巴的乖巧的汤圆,想到会让它挨饿又于心不忍。
正矛盾时,身後忽地传来陆淮的声音:“忘东西了?”
他突然像只鬼一样出现在背後,惊得楚萱颤了下肩:“你怎麽跟着?”
陆淮不答反问她:“要回去吗?”
楚萱说:“忘了汤圆的狗粮。”
陆淮:“没关系,它出发时才吃过。再走走?”
既然他这麽说,楚萱便省了回头的麻烦,她拿手机出来打车,在目的地的填写框里来来回回地输地址,三次都没输对。
陆淮看着她看似平静的侧颜,问说:“你去哪拍视频?”
楚萱愣了下,有短暂空白的大脑才找回记忆般,说:“静安公园。”
说话就像泄气,她在极端情景下的防御机制于这时一下开始迅速崩塌,没了前五分钟的平静,脸色迅速苍白起来,人也有点开始颤栗,甚至有点想跪地。
“陆淮。”楚萱看着不断旋转的地,求救般轻轻喊了一声。
陆淮看出她的不对劲,这也正是他跟上来的原因,他伸手一下搂住她的肩,带她进入附近绿化带里树下隐蔽的地方。
“还好吗?”
楚萱回答不了,她呆呆地看他一眼,眼泪开始不可自控地滚落,全身也开始颤抖和冒冷汗,巨大的刺激让她的呼吸开始变浅丶变得困难。